第1032章 自取其辱2
「你他娘說夠了沒有?」
顧光鐮突然如火山爆發一般,怒目圓睜,衝著楊長鳴夫婦暴吼,「我告訴你們,從今天起,我沒有你們這樣的親家,我三閨女在這裡插隊的時候,你們這麼對她的,我心裡記得一清二楚,少在這裡跟我套近乎,滾滾滾……」
楊長鳴夫婦臉色大變。
怒火中燒的顧光鐮甩頭就走。
馬喜英急忙追上去,心慌慌地解釋,「顧廠長,顧廠長,這事兒真不賴我們,都是嬌嬌的意思,她就是想給她三姐個教訓嘗嘗,以往那些寄下來的東西,說是孝順我們的,我們也不知道那是給你三閨女的啊?」
緊急時刻,只能把事兒推給顧嬌蘭。
到底是他的寶貝閨女,還能趕她出家門不成?
顧光鐮猛地頓住腳,緩慢地扭過頭,眼神陰森森地盯著馬喜英,「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都是嬌嬌的意思,姐妹倆不對付,明爭暗鬥的,我們總是向著自己兒媳婦不是?是不是老伴?」馬喜英很肯定地說著,還特意讓楊長鳴也說說。
楊長鳴黑著臉說:「你少說兩句。」
「這有啥關係?」馬喜英不覺得這麼說有啥問題,反正顧嬌蘭是顧家最得寵的閨女,閨女撒撒嬌流幾滴眼淚,家裡父母就心疼得不得了,不痛不癢的。
反而是他們這些做親家的,一旦給親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以後就不好往來了。
顧光鐮面若死灰,然後就是諷刺地大笑,緊接著,還是喊上小於走了。
馬喜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爹,親家這是咋了?」
「都讓你少說兩句,你非要說?」楊長鳴都要氣死了,只得追上去。
馬喜英也是著急地跟著,「楊柳昨天就出發去了省城投奔哥嫂去了,你說這個顧廠長不會不給介紹工作吧?」
「我哪知道?」楊長鳴眼下最擔心的就是把這個大靠山給得罪死了,以後就沒有轉圜的餘地,連累兒子的前程和閨女的工作。
另一邊。
沈振松和阮愛香正在屋裡吵架。
阮愛香破開嗓門吼,「你們休想攔著我,我就是要去揭發那個賤人,那個災星,是她把咱們家的福運耗沒的,都是她……」
沈棟聽見風聲早就放下地里的活回來了,忙著勸架,一時焦頭爛額,不知所措。
然後沈檸就走了進來。
「大姐……」沈棟喊,好像在黑暗裡尋到了一絲曙光。
可是這個平日裡溫柔大度的姐姐,此刻眼神冰冷,再無往日的隱忍:
「娘,你要揭發我什麼呢?揭發我好好的書不讀了,成天在家給沈玉當牛做馬?揭發我就不該心軟替沈玉嫁到羅家?揭發我當初就該聽沈玉的慫恿去跟楊斌私會?還是揭發我就不該太自私,就該把我的丈夫我的孩子讓給沈玉?是這樣嗎?」
沈檸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步步逼近阮愛香,阮愛香睜著眼睛,慌張後退。
沈檸眉心冷酷,「娘,我到現在還願意叫你一聲娘,是因為你在我孤苦無助的時候同意收養我,也曾給我做過衣服,也曾在生病的時候熬一碗湯藥給我喝,我一直知道我不是你生的,可是我到底也是在你身邊長大,哪怕是養一條狗,都會有一分感情吧,為什麼每次沈玉一有事,你永遠就是想到把我推出去當替死鬼呢?」
阮愛香眼神躲閃,死死抿著唇不說話。
沈振松面露痛楚之色。
沈棟用手背擦著眼淚。
望著家裡的一切,和沉默的家人,沈檸眼裡泛淚,悲哀道:
「小時候我總在想,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所以你一直不喜歡我,為了讓你喜歡我,我不停妥協,不停退讓,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奉獻給這個家,可是到頭來還是得不到你的一絲肯定和在乎,後來我明白了,對你來說,我永遠是個外來者,我的存在就是為沈玉犧牲。」
「可我也明白啊,我活著不是為了別人犧牲,我也曾是我爹的心肝兒,他的掌上明珠,他希望我好好活著,好好生活,你不希望你女兒受委屈,難道我爹就希望我給別人糟踐嗎?」
「既然你現在依舊不把我當人看,以後這一聲『娘』我也不叫了,好不?」
沈檸的聲音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咆哮憤怒,至始至終都很平靜。
人心之死,在於日久天長的失望。
她對這個養母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沈振松嘶啞地喊:「檸兒啊,是爹娘對不住你……」
「爹,我以後還是會好好孝順你的,但是這個娘,我真的認不了了,那一聲娘喊出來,我都替自己覺得噁心。」
阮愛香手指顫顫地指著沈檸,「你你……」
「從小到大我有對不起過你嗎?」沈檸厲聲質問,「沈玉想多吃一碗飯,我就永遠只能吃半碗不到的番薯米,你往沈玉小棟碗裡藏雞蛋,我還是只能吃半碗番薯米,我餓的只能不停不停地喝水,你見了有過半分憐憫嗎?」
阮愛香臉色發白,有著被揭穿的醜陋,牙齒死死咬著下唇,只看著眼前的養女。
而在門外的顧光鐮早就無聲地哭得死去活來。
沈玉突然打開門,沖了出來,「沈檸,你得意什麼你,我沒了清白,我還給傻子生了孩子,而這一切原本就是你應該受的,你就是我的丫鬟,我的奴隸,你活著就是該給我當墊腳石……」
沈檸拳頭一緊,沈棟緊跟著大吼,「沈玉,你他媽地說的是人話嗎?你再敢多說一句,我就把你送回劉家!!我和爹永遠不會再多管你的事兒。」
在外的顧光鐮忍無可忍,像惹怒的豹子一般沖了進來,踢翻桌子,操起長條凳就要砸人。
沈玉和阮愛香同時發出尖叫聲。
沈振松用身體擋住,「顧廠長,你這是做什麼?」
顧光鐮高高舉著長條凳要砸向那母女倆時,堪堪停住,厲吼一聲,「滾……」
沈玉和阮愛香同時躲進了屋裡,把門反鎖上。
沈棟也來攔,「你誰啊?來我家做什麼?」
沈檸緊急解釋道:「這是小顧老師的父親,我親爹的朋友……」
轉頭就問:「顧伯伯,你怎麼了這是?」
顧光鐮黑沉著臉,一言不發地撞開沈家父子,如長劍破勢,直衝那緊鎖的房門,一腳踹開,那房門好似脆弱不堪一擊,應聲而倒。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