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9章 回國
這一年年底，顧雲卿和江挽月從國外回來了。
他們在外多年，學有所成，排除困難，堅決回國。
和他們同一批的科研人才也都陸續回國，打算等年後回單位報到。
值得一提的是，江挽月懷孕了，三個多月的身孕.
兩人都是以事業為重的人，尤其是在國外久了，就更不想生孩子了，更願意充分去享受人生。
他們認為，只有當時當下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有一個孩子實在是太麻煩了，照顧不來。
可是有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是出乎意料的，就比如這個小生命。
來得太意外了。
可既然來了，他們自然也只有歡喜地接受。
最高興的莫過於蘇雅容了。
她只有江挽月一個獨生女，眼看著葛麗瓊兒孫滿堂，而她卻連一個孫兒都沒有，兩廂比較，多少有些落差和難過的。
而今總算是盼到女兒懷孕了，蘇雅容激動得好幾晚沒睡，忙著去百貨公司給外孫被嬰兒用品，風風火火，江秉文就沒見過妻子這麼激動高興過。
新的一年來臨了，待大安溫瑤從訓練營回來，也就差不多要過年了。
沈檸羅錚像往年一樣帶著孩子們回鄉下住幾天，拜拜祖先。
如今秋水村因為羅家投資，日新月異，各種辦廠修路，現在已經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模樣，已經是當地具有代表性的先進農村，是致富的典型。
然而這個時代的現實里，落後的農村是絕大多數，吃不飽飯穿不暖讀不起書，依然是農村人的常態。
而這種情況只能依靠國家日後的改革和發展才能改變。
扶貧致富，任重道遠。
國家喊出先富帶動後富，顯然，羅錚已經正在成為先富起來的一批人。
今年過年，已經畢業出來在市里當老師的荔枝帶著對象來家裡過年。
對象是大學同學，******，長相斯文，性格隨和，也被分配到同一所學校教物理，一家人對他都很滿意，小一點的孩子已經開始喊他姐夫了。
大家商議著，今年就把他們的婚事給辦了。
小茹看著如今幸福的荔枝表姐，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但不是說她不希望荔枝幸福，只是她想到了遠在國外的戚堯哥哥。
那個沉默寡言卻睿智勇敢的少年，如今不知道恢復得怎麼樣了？
他是帶著滿身的傷痛離開這個國家，如果身體的傷能治好，那心裡的傷能治好嗎？
小茹一個人悶悶不樂地坐在大榕樹下發呆，荔枝過來找她，「小茹……」
「荔枝姐姐。」
小茹看著如今越髮漂亮的大表姐，荔枝比以前會穿衣打扮了，可能是因為工作和感情都很順利，人也比以前豐腴了不少，身上穿著白色毛衣，外頭罩了一件卡其色的呢子大衣，以前的長頭髮也被剪成利落的齊耳短髮，整個人看上去幹練又成熟。
「是什麼讓你不高興？」荔枝坐在小茹身邊問道。
小茹咬著粉色的唇瓣，說道：「小時候，我一直聽大人們說你會和戚堯哥哥結婚，所以我一直認為你們是一對兒。」
荔枝聞言不禁笑了起來，「那都是大人們打趣的玩笑，你怎麼還一直記著呀，真是個傻瓜。」
小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我就是有點想戚堯哥哥了。」
荔枝對小茹說：「就算我當真了，戚堯也不喜歡我呀，他是個很心高氣傲的人，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我們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
關於這一點，荔枝是個通透明白人，她非常清楚自己和戚堯的差距。
這一份差距註定了他們不可能走到一起。
「怎麼會？戚堯哥哥雖然平日裡不愛說話，可是他很會照顧人的。」
「那是對你。」荔枝微微一笑。
小茹愣了一下，隨即說：「我是他妹妹嘛！」
荔枝摟著小茹的肩膀道：「以前大家都年紀小，對感情的事情懵懵懂懂的，什麼都不清楚，現在我們都長大了，知道誰才是適合自己的人，以後小茹也一定會遇到自己喜歡的人。」
小茹看著腳下的泥土路，喃喃道：「喜歡的人……」
這時，兒時的小夥伴周曉桃、呂喜梅、吳淑蘭、林靈一起來找小茹玩。
現在大家都長大了，成了十五歲的大姑娘，像周曉桃、林靈就考上了縣裡的高中，很快要和大安小茹一樣準備考大學，而吳淑蘭、呂喜梅只讀了初中，不過這樣的學歷在現在也是蠻不錯的，以後完全可以找個當地不錯的對象結婚。
周曉桃喊小茹一起去玩跳繩，有小姐妹一起玩，人也開心了，小茹就去喊盼弟一起玩。
這鄉下就算再發展，還是和城市差距很大。
依舊是一種原生態的環境。
天空蔚藍，草木皆綠，空氣里瀰漫著花草的清香。
沈檸回到鄉下後，想著去看望一下好久沒見的俞習娟，於是和羅錚專門帶著孩子去看望。
俞習娟給洪衛東生了一個兒子，一家人過得還算幸福。
只是戚堯的事情，到底是紙不包住火，俞習娟後來還是知道了戚堯因為車禍斷腿站不起的事情，得知真相的俞習娟哭了一天一夜，自責極了。
她和洪衛東坐了一天的火車去了省城找戚堯，可是那孩子早就去了國外，回到村子後，她會隔一段時間給沈檸打電話了解戚堯的近況。
但是能了解的信息很少很少，畢竟戚堯人一直在國外，現在國內外訊息不通暢，能知道的都非常有限，沈檸只能說是把自己能知道的事情告訴她。
儘管俞習娟如願以償過上了她想要的生活，可戚堯到底是她懷胎十月辛苦生養的孩子，為了自己，他變成了那樣，俞習娟這兩年內心也不好過，時刻受著折磨。
小茹是個善解人意的，和沈檸一起安慰著俞習娟，還給她說了不少戚堯在外國的事情。
這些事都是戚堯偶爾來的信件里提到的事情。
俞習娟如數家珍地聽著，眼淚止不住的流。
年後，羅錚一家就回了省城。
也是這個時候，沈檸聽說戚家老爺子身子不適住了院。
沈檸和羅錚就帶著禮物去看望，老人家年歲大了，身子不顧一年不如一年硬朗，這次因為風寒，然後引發高燒，楊青一直照顧戚堯在國外沒回來，所以是由兒子孫子輪流照顧。
老人家這一病就住了大半個月的院，醫院幾次下達病危通知書，老爺子總覺得自己時日無多，想見見戚堯，戚常鵬無奈之下，只得發電報通知戚堯安排時間回來。
於是，戚堯在一個月後安排時間和奶奶楊青回來了。
戚堯是坐著輪椅下的飛機，由楊青推著出機場。
來接機的是提早一年多回來的戚善文和戚善坤，他們看到戚堯還是坐著輪椅，雖然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已經成年的戚堯比起兩年前更加成熟了許多，眉眼如刀，穿著一件灰色的針織毛衣和一件牛仔外套，腿上蓋著薄毯，神色涼薄。
戚善文一見面並沒有多提腿傷的事情，畢竟當時送他出國治療，雖然是抱著希望，但是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忙著和弟弟幫母親提行李，照顧戚堯上車。
車子一路從省的南部機場開回了省城的家中。
戚常鵬看到孫子還是坐在輪椅上，心頓時涼了一截，「手術是沒做好？」
平日裡書信往來，也都只是提到手術順利，可楊青從來沒有正面提過戚堯是否能站起的事情。
今天一見，全家幾乎都是愁雲慘澹，臉色很是凝重。
也只有在場的袁琳娜嘴角不著痕跡地上揚了一些。
一直提著的心總算能稍稍放下了。
憑心而論，她並不希望戚堯能重新站起來。
一個殘廢，就算能力能翻天，也只是個殘廢。
戚堯的目光淡淡瞥向她，袁琳娜只與他對視了幾秒，心便慌亂得不得了，最終還是心虛地別開了臉。
這個少年比起當初離開的時候成熟了很多，神色也更加冷酷，眼裡沒有溫度。
袁琳娜沒有忘記，當初就是因為她的言語刺激，才讓戚堯衝動之下去找俞習娟，在路上發生了那場車禍意外，也是他命大，撿回了一條命。
但究其原因，她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可這個少年至始至終都沒有控訴過她的行為。
時間一久，她當然就慣性認為當初的事情跟自己沒半毛關係。
直到此時此刻，袁琳娜突然意識到，這個少年大概是從未放下過對她的仇恨。
思及此，袁琳娜微微攥緊了手，手心不禁沁出薄汗來。
楊青看看袁琳娜，只說道：「看造化吧，畢竟當時腿傷得太重，想要一兩年治療就能站起來也不太可能。」
戚常鵬：「對，對，這是不能操之過急，還是得循序漸進做康復才行，小堯啊，咱們好好努力，一定有恢復的那一天的，你別擔心。」
戚堯點點頭。
戚善文關心地問：「現在起身走路還是很困難嗎？」
「嗯。」戚堯淡漠地應著。
「飛機你也坐了一天了，先吃飯再休息一下，明天再安排你去醫院看太爺爺好不好？」
戚堯沒有拒絕，任由戚善文推著自己的輪椅去飯廳。
戚善坤則幫著把行李搬回臥室。
袁琳娜讓昊昊喊奶奶，楊青買了禮物給昊昊，昊昊說了一聲「謝謝奶奶。」
「真乖！」
楊青已經好久好沒見昊昊了，這孩子啊，一天一個樣，兩年沒見，昊昊都已經開始上二年級了，妥妥一枚頑皮的大男孩兒。
旁邊的袁琳娜其實很想從楊青那裡了解更多關於戚堯腿傷的情況，她想確認戚堯是不是以後真的不能站起來了，趁著戚堯在飯廳，她悄悄問：「媽，戚堯的腿以後還能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