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8章 他太累了
門口的警察一看見有個小孩往裡沖，連忙伸手攔住：「裡面在查案，不能進去。」
李雨欣也已經趕緊跑過來，焦急地問著警察：「請問裡面是怎麼回事？」
「你們是什麼人？」警察打量著她們，很警惕地問著。
葉康搶著說道：「這是我爺爺的花圃，我要進去找我爺爺！」
警察們對望一眼，隨即再看著葉康，眼神里多了些同情。李雨欣看在眼裡，心一直不斷地往下沉：難道一號出了什麼意外？她緊緊地摟住葉康想讓葉康先到一邊去，她來問警察。
這時候旁邊站著的一個工人模樣的人，一直躲在角落裡發抖，看到葉康和李雨欣，忽然間叫道：「康康，你怎麼來了！」
李雨欣看了下這個人，她來花圃這邊不多，也不大見得到工人們，但是看這樣子應該是裡面的工人，葉康也連忙叫起來：「吳叔叔，我爺爺呢？我爺爺在哪？為什麼這麼多警察和醫生？」
被他叫做吳叔叔的那個工人一看見他，擦了把眼淚，哽咽著說道：「老爺子在裡面……康康，你別進去了。」
「為什麼？我要找爺爺。」葉康哭鬧著，他之前從來沒有這麼任性這麼哭鬧過，但是此刻誰也勸不好他。
李雨欣看著這一切，其實她已經能夠猜到發生了什麼，巨大的悲痛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但是她還是不願意去相信，她走上前問著那個工人：「我是康康媽媽，叔叔他……」
沒等她的話說完，原先進去的醫生護士們已經出來了，還抬著個擔架匆匆地從他們身邊經過，擔架上面蒙著白布，白布下蓋著的人露出一隻穿著軍裝的手臂，手上戴著的是追隨了一號多年的舊手錶。
葉康頓時撲上去：「爺爺，爺爺你怎麼了？」
李雨欣的心裡頭像是有什麼東西轟然一聲破碎，她只感到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伸手想要拉住葉康，然而沒等她伸出手叫出聲，就已經徹底沒有了力氣，失去了意識。
李雨欣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胳膊上還吊著輸液瓶，而昏迷前的一幕幕不斷地顯現：她帶著葉康去找一號，一直找到花圃，隨即一號被醫生和護士用擔架抬出來。然後是葉康追著擔架跑。
她猛地坐起來：「康康！康康呢？」
護士聽到動靜進來，連忙說道：「女士你好，你因為身體過度勞累，加上受到嚴重刺激，現在需要好好休息靜養。」
李雨欣這時候怎麼可能還有心思靜養，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葉康和一號，「請問你有看到一個小男孩嗎？是我兒子，我兒子跟我一起的，請問有沒有看到他去哪裡？」
李雨欣正焦急地問著，一個警察從門外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孩子，正是葉康。李雨欣連忙喊道：「康康！」
葉康眼睛還是紅腫著，一臉的傷心，看到李雨欣以後忍不住撲到她懷裡：「媽媽，我怎麼都叫不醒爺爺，他們說爺爺走了……」
一號走了，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他為之奮鬥過一生付出過一切的世界。他走的很安詳，醫生的檢查結果是急性腦梗塞，從現場來看，病情發作的非常突然，幾乎是沒有經過什麼痛苦掙扎，就離開了人世。而且醫生檢查出一號的器官已經出現大面積的衰竭，他已經太累了，實在撐不下去了，終於還是沒有等到葉凌天回來，沒有看到葉康長大，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發現一號屍體的是那個姓吳的工人，一號自從出院以後就沒有心思再去經營花圃了，裡面大部分的花草他都處理給別人了，幾個工人也都補了獎金工資以後遣散了，剩下的一點他自己每天打理一下。
姓吳的工人是因為有自己的工具落在花圃里，所以準備過去取，正好看見花圃門開著，就走了進去，誰想到看到的卻是一號身穿一身整整齊齊的軍裝，坐在花圃里的桌子邊上，頭低垂著靠在柱子，他還以為一號是睡著了，走過去叫了一聲，結果一號沒有任何的動靜，他才發現原來一號早已經停止了呼吸。
他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打電話報了警，又打了120。所以李雨欣和葉康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救護車和警車都到了現場，而根據醫生的檢驗報告，那時候一號已經離世好幾個小時了。
一號大概是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所以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提前結束花圃的營業，還有給保姆放假，就是不想被打擾，所以他穿上自己穿了大半輩子的軍裝，來到自己最喜歡的地方，安安靜靜地走完了人生的這最後一程。而他對葉康說的那些話，其實就是提前的道別。
警察自然不知道這裡面這麼多的細節，只是大致地講了一下具體的情況：「根據我們的檢測，現場保存完整，沒有被破壞，也沒有其他人或者搏鬥的痕跡，加上醫院的檢測結果來看，死者應該是正常死亡，排除掉兇殺的可能。」
警察說著，拿出一個信封：「這是我們在現場找到的一封信，上面寫著給李雨欣，應該就是你吧。」
李雨欣顫抖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接過那封信打開，上面是一號剛勁有力的字體，看到那些字，李雨欣的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雨欣，還有我最愛的康康，妹妹，我預感到自己已經時日無多，所以提前寫下這封信，算作是與你們道別。因為不想讓你們看見我最後死去的樣子，尤其是康康，他還小，不要嚇到他。希望他永遠記得的都只是爺爺陪伴他走過的路。
不必為我難過，我對自己的身體很了解，只是自然的油盡燈枯，不存在所謂的痛苦，而且我這一生經歷過太多的痛苦，所以死亡也是一種解脫。而人生總有聚散，與你們做一場家人，是我這漂泊的一生最幸福的一段時間。希望你們能夠記得的，也是這段幸福快樂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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