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明河害羞
不得不說，假期生活還是相當愜意的。
尤其是寫作這回事，再怎麼有大綱有細綱，行文中還是一樣需要靈感。
在學校時要控制時間，要上課要作業，還有別的一些小事……很難長時間的專注精神。
也就是晚上那段時間，才是丁薇最能有效率的時間。
但是假期就不一樣了，從早到晚，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全都是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
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腦洞和靈感源源不斷，層出不窮。
丁薇一邊用筷子撥弄一下鍋里的麵條，一邊裝模作樣的嘆口氣：
唉，這也就是時代不允許，科技跟不上。不然有個腦波碼字儀什麼的，一天她能寫個幾百萬字出來。
唉！
靈感太多也是一種煩惱啊。
……
這種甜蜜的煩惱圍繞著她，讓她馬不停蹄一路狂寫，寫到了正月十四。
學校是安排了十七開學。
滿打滿算，還有三天時間。
陳思雨和白珊珊應該快過來了吧。
還有這套房子，到時候也得收拾一下，方便人家接著往外租。
丁薇突然有點惆悵，這種能夠專心碼字的日子真的好舒服哦，社交什麼的完全沒必要嘛。
但是也就這麼想想，人是社會性動物，長期在屋子裡不出門，時間久了，不僅思維和眼界，就連心態都會出問題的。
偏偏自己是根本察覺不到的。
不說多，隔幾天偶爾出門一趟，這應該是可以的。
但是她這段時間，除了吃飯，幾乎都沒做過別的。
也就現在年輕身體代謝好，摸了摸肚子上還沒什麼的贅肉，丁薇又鬆了口氣——
還好開學了，不然再堅持兩個月，她真該胖起來了。
……
果然，剛吃過早飯，陳思雨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薇薇薇薇！我現在已經上車啦，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可以見面了！」
陳思雨的家鄉離帝都不算太遠，坐車幾個小時就能到，丁薇也有點驚訝：
「你要過來找我嗎？」
「對啊，」陳思雨笑嘻嘻的說道：「現在宿舍不是還沒開門嗎？而且我的倉庫在那個小區里啊，去你那裡住兩天，剛好讓我上上新貨，安排一下網店的事。」
她說到這兒，忍了又忍，還是把假期里已經炫耀過許多遍的話，仍舊拿出來說給丁薇聽：「你不知道，我開網店賺了錢的事情，我爸媽聽了……」
丁薇面無表情的把手機拿遠一些。
……
等過了五分鐘，她才又放回耳邊，陳思雨的話語仍然在滔滔不絕。
丁薇嘆口氣，忍不住打斷她：
「思雨啊，你數一數，這個故事你跟我說過多少遍了？」
陳思雨有點失落，又有點不好意思：
「唉……這個我完全可以吹一輩子呀。」
——你想多了，姑娘。
一輩子還長著呢。
丁薇冷漠的想。
……
但是對付這個黏人思雨，她也有一套方法。
「畢竟要開學了，網店的生意刻不容緩，要不這樣，今天晚上你過來，我們休息一下，就去逛批發市場。」
「我呢，趁這段時間多寫一點，這樣空出時間來，接下來才好給你幫忙啊。」
陳思雨果然心動，這會兒連忙點頭，也不顧電話那頭的人看不看得到：
「好好好，那你趕緊寫！不要管我，我自己玩兒，再過幾個小時我就到了，到時候咱們直接去批發市場。」
她摩拳擦掌。
——新衣服，新牌牌，我來了！
……
算一算，從上火車到抵達這個小區，前後差不多得五六個小時的時間，剛好到下一個飯點。
丁薇吃了飯，稍微收拾一下，也不再多做徘徊，直接就開始碼字了。
唉，鍵盤總是不聽話，老是私自填充一點點小細節。
搞得現在假期快結束了，這本書還沒寫完。
丁薇默默算了算，接下來幾天可能沒有時間多碼字，不過也就還剩二十多萬字收尾，等開學了，一個月內應該能夠搞定，到時候就再開一本新書……
這回肯定碼字是慢節奏了。
……
她突然又有點惆悵：「唉，新的腦洞開了一個又一個，到時候該寵幸哪一位呢？」
剛打開文檔，卻看旁邊的QQ又跳了起來。
白珊珊的頭像死命蹦噠！
「薇薇，薇薇，我終於能夠聯繫上你們了，你想我不想啊？我好想你呀！」
丁薇：……
唉，真是的，這麼大年紀了，還黏人，還黏人……
得，還寫什麼呢，安撫這個大寶寶吧。
……
白珊珊是真的覺得自己很悽慘，此刻不等兩人見面，趕緊趁著聯網的機會，噼里啪啦說了她假期的事。
「我把我跟嫂子開公司的事說給我侄女聽了，她好生氣，說我辦事縮手縮腳，一點都沒有排面，拍電視劇才投資兩百萬……」
白珊珊氣哼哼的。
「你說，這話很沒有道理呀！」
「我都跟她講過了，雖然錢是投資了兩百萬，但是一些涉及到花錢的造景什麼的，別墅啊，跑車呀，都由我們家來提供，算下來五百萬都是有的呀！」
她也是做了功課的，這會兒說起來頭頭是道：「這會兒人家還不如咱們呢！」
「你你看那個大熱的某某某和某某某，總共算下來，一部劇也才投資兩百萬呢，他們請的明星還那麼貴……」
想來假期是真的折磨狠了，如今連行業資料都記住了。
丁薇托腮，接著漫不經心在鍵盤上打下三個字：
然後呢？
發送出去後，她突然愣了一下。
怎麼感覺自己一股子渣渣的氣息？
不，這一定是錯覺。
……
然而，這渣渣的三個字已經夠了。
看到這三個字，白珊珊精神一振，又接著跟她說接下來發生的事：
「接下來就完了，我就陷入學習的漩渦啦……」
「我侄女拉我去她工作的地方，就是那個證券所，天天讓我看一堆紅紅綠綠上上下下的股票，我眼睛都要瞎了……」
她吭吭唧唧：「而且她還斷我的網，讓我沉迷學習，不可以分心……」
難怪假期聯繫不上她呢。
丁薇也失笑：「她讓你去幹嘛？你去炒股嗎？」
白姍姍沉默了一下，接著說道：「不。」
「她只是給我講了裡頭的道理，還有這些代表的錢，以及那些不斷攀升的股票的市值，是如何增長的……」
丁薇：……
「讓你學這個幹嘛呀？」
白珊珊嘆了好長好長一口氣。
然後重重地敲下鍵盤：
「她說讓我看看別人的公司都是如何發展狀大的……讓我有出息一點，開個小公司，不要總是怕這怕那，前瞻後顧，一點錢都捨不得花……」
「讓我先定個小目標，把公司上市嘛。」
丁薇：……
失敬失敬，您這小目標可真一點兒也不小啊。
……
她深吸一口氣，謹慎的問道：「那咱侄女兒，在港島那邊怎麼樣啊？」
說起這個，白珊珊開心壞了！
「她在這邊賺錢啦！什麼賭馬呀，炒地皮呀，買古董啊，還有股票交易這些……亂七八糟什麼都有，什麼都學，這半年賺了好多錢了啊！」
白珊珊是個風雨來得快卻也去得快的人，這會兒已然忘記自己訴說的悲慘遭遇，反而重新熱情滿滿：
「薇薇，等我去帝都，我們好好商量一下，把你的都拍出來！」
「我現在有錢了，Annie給我兩千萬零花錢呀。我算了算，夠我們拍四五部電視劇了！」
丁薇：……
她看著自己頁面上切成一半的小文檔，總覺得這電腦屏幕都不高端了，顯得自己的文字寒酸又可憐。
別問，問就是酸。
但是酸完了她又覺得不太對勁——
等等，讓她捋捋這個關係：白珊珊從她侄女annie手裡拿錢，然後用這筆錢給自己投資拍電視……
怎麼搞得自己好像是個小三一樣？
還是那個一門心思只會撈錢的！
不不不！
丁薇搖了搖頭，公司不是自己的，她只是個搞劇本的，絕對不能背這個鍋！
……
在這種酸唧唧的情緒中，白珊珊準備登機回她哥那邊了，估計要過了元宵節才能回學校。
而丁薇看看時間，總覺得自己的崛起之路又被砍下了好幾個小時。
但陳思雨還沒到，她也只能無奈嘆氣，接著撿起那寒酸又可憐的小文檔，重新填充了起來。
雖然比不上霸總白哥白嫂白侄女兒，但是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
十二點鐘剛過，陳思雨就敲響了房屋的大門。
丁薇開了門，看她哼哼唧唧地扯出來兩個大箱子，不由目登口呆。
「你這帶的什麼呀？」
明明放假他們都沒帶幾件東西回去啊！
陳思雨也鬱悶：「別提了，我媽說你們對我這麼好——」
這個「好」字她拖著長腔，眼神還懷疑地瞅著丁薇，分明小心眼還沒忘一開始丁薇跟她吵架呢。
然而成熟薇薇根本不接她的話茬，這會兒只執著於她的行李箱。
「所以呢？」
陳思雨鼓起腮幫子：「所以啊，我媽非讓我帶了家裡的特產，讓我請你們嘗嘗。」
丁薇打開一看——
好傢夥！
臘腸都有十斤了，這在學校可怎麼吃啊？
還有各種醃的小鹹菜，做的牛肉醬，甚至還有三大包奶粉。
？？？
陳思雨看到奶粉快哭出來了。
「我就說為什麼這麼重……我明明把奶粉都拿下來了，讓我媽多給我點錢，我可以在學校超市給你們買啊！」
她心疼地抱住自己，險些哭暈過去：「幹嘛還要千里迢迢讓我背過來？我一個人拉兩個箱子，太累了嗚嗚嗚……」
而這邊，丁薇看著從另一個箱子裡翻出裹得嚴嚴實實的三大罐蜂蜜，不由也沉默了。
……
她乾咳兩聲，最後真誠地看著陳思雨：
「咱媽真好。」
這加起來幾十斤的傢伙，也捨得讓親女兒扛過來。
尤其這蜂蜜，一瓶差不多裝的有兩斤，瓶子還是玻璃瓶，看樣子是大罐頭瓶……
噗哈哈哈哈哈！！！
雖然一腔母愛，但是為什麼還是好想笑？
……
陳思雨已然麻木了。
「我給你帶這麼多東西，你的車這幾天我徵用了。」
丁薇擺擺手：
「隨便，你開回老家去我也不介意。」
……
這可真是把陳思雨累慘了。
雖然下了火車就又上計程車，但是站內站外的那麼長一截路，還有上下好幾次台階兒，她真的是一步一步挪動的。
此中血淚，不足為外人道也。
嚶！
……
不過年輕人恢復的也快，再加上丁薇這會正跪坐在一旁，小媳婦般給她捏肩膀捶胳膊，她滿腔鬱悶不由又散了，反而覺得神清氣爽了起來。
唉，這皇帝般的待遇啊！
說起來都是同學，怪不好意思的。
陳思雨也假模假樣的嘆著氣。
不過現如今，最主要的還是她的生意。
她也就休息了一個小時，該整理的稍微整理了一下，中間丁薇拿臘腸和屋子裡剩下的菜給她蒸了一鍋米飯，被她三口兩口乾了個一乾二淨。
這可憐見的……
丁薇的眼神中充滿著慈愛，果然是累到了。
然而要不怎麼說年輕人精力旺盛呢，吃完飯不過又休息了二十分鐘，陳思雨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
「走，走，薇薇，開上你的小車，趁著天沒黑，我們趕緊去批發市場看看，晚上去看難免有點色差。」
丁薇看看表，這會兒才一點半了。
看來午覺是不用睡了。
不過開學後肯定又會迎來一波消費高峰，該把握的也確實把握住。
她也二話沒說，把鑰匙拿著。
「走吧，今天看到什麼直接定就行了，這車廂里可以放很多。」
陳思雨高興極了。
「薇薇，你實話實說，這個車是不是就是為我買的？」
丁薇也確實實話實說：「是啊，等我開兩年決定換新車了，這個舊車就折價賣給你，到時候不許砍價啊。」
陳思雨：……
她鼓起腮幫子：「看你說的，等兩年之後，難道我沒錢買一輛新的嗎？」
丁薇目視前方，十分專注。都沒帶看她一眼的：
「有錢是有錢，但你就開網店拉個貨而已啊，沒必要吧。」
這句話正中紅心。
陳思雨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接著又往後看看這車廂，然後才鄭重的囑咐道：
「那你對我的小光好一點啊。」
丁薇：……
什麼光？
……
她無語道：「給給給，鑰匙給你，你會開嗎？」
「抽空趕緊把駕照學了吧，不然每次拉貨不能都讓我陪你呀。」
這倒是真的，大家各有各的事做，薇薇又沒有參與她的網店生意，總是這麼幫忙，陳思雨也挺不好意思的。
她點頭：
「你那個駕校怎麼樣？過兩天我就去報名。」
……
論起行動能力，陳思雨比丁薇還要強一些。
就這短短的一段路，她已經跟鄭明河他們聯繫上了，約定好了接下來的客服兼職。
不過，這次她大方地提了工資。
一天三十塊。
她還跟丁薇解釋：「你不知道，三位師兄可賣力了，凡是到店的顧客都收藏店鋪了，還加購物車了……沒賣出去東西也是因為店裡沒幾件庫存了，過年又沒法發快遞，所以我覺得對於優秀員工也該激勵一下子。」
丁薇：……
一天漲十塊錢，一個月漲三百，也行了，摳門思雨也就能做到這樣了。
她想起自己的文學網站，意有所指，此刻壞笑道：
「那你可千萬要守好這三元大將啊，不然到時候萬一被挖角了，你就還得花更高的錢去招人了。」
陳思雨哈哈一笑：「他們還沒畢業呢，蔣師兄說可以干到畢業。」
丁薇但笑不語。
唉，為了利益，姐妹鬩牆哈哈哈！
……
電話那頭，蔣一帆還在鬱悶無比。
「哥幾個缺這三十塊嗎？」
鄭明河一愣，這會聽到他的大嗓門，趕緊一本正經的回答道：「缺呀！反正也沒事幹，就聊聊，就能掙三十塊，不要白不要啊。」
還沒等蔣一帆鬱悶，電腦就發出一陣提示音，鄭明河趕緊坐了過去：
小仙女：親親，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
吳佳偉這時也湊了過來。
「你覺得我這個關鍵字抓取，這個自動回復小程序怎麼樣啊？」
鄭明河有一說一：
「挺好的，忙的時候特別方便，也不會讓人覺得冷落。但是就有一點，太死板了，有時候帶了關鍵字，問的並不是這個問題，它這麼回答，恐怕顧客要生氣的。」
吳佳偉點頭。
他也有一說一：「但是我也就能做到這個地步了。看來以後人工客服還是少不了，這個只能作為輔助……」
「大河。」
他突然拍了鄭明河一把：「我突然想起來，你既然是客服嘛，顧客要是因為這個自動回復系統生氣，你就多說兩句好聽的，親親，親親，不要生氣啊……之類的。」
鄭明河抓起旁邊的一疊資料，「啪啪啪」就往他頭上打。
「親親、親親、親親你個大頭鬼呀！」
客服也不是那麼好乾的。
那天有個無聊的男人跟他東拉西扯聊了好久，最後居然要他發照片，可把鄭明河氣壞了。
不過他也沒輸，這邊給人家發信息：
小仙女：親親，這樣怪不好意思的呢，人家害羞……那，那人家待會兒發給你，你記得看完要刪除哦，不可以保存哦！」
語氣助詞多到蔣一帆快笑瘋。
然後，鄭明河拍了一張滿是腿毛的小腿照片。
從那以後，這個無聊的客戶再也沒有來找過他了。
……
鄭明河講起往事，冷哼一聲：「我可是純爺們兒，勾搭我，你丫眼睛瞎了。」
不過說到這裡，倒還有一件事，他們幾個正在商量。
桃桃寶這邊回復過了。
他們又切出另一個網頁來。
——織夢文學網。
「哥幾個，你們看這頁面做的怎麼樣？」
「咦，這是你上次調整過的嗎？」
蔣一帆湊過來：「挺好的，我感覺一眼看過去挺吸引人的。不過這些……」
在頁面上，花花綠綠一堆封面和排行，首當其衝是首頁碩大的推薦——
《霸道王爺俏丫鬟》
《我當小三的日子》
《九歲王妃》
《天才寶寶俏媽咪》
……
蔣一帆的臉色古怪了起來。
「喂，大河，你從哪裡弄來這些呀？明河啊，大河！你可不要干傻事，走錯路啊！」
那誇張的一通叫喊——
鄭明河要氣死了！
手裡還拽著那疊資料呢，「啪啪啪」又往蔣一帆頭頂上打。
「我在網上隨機抓取，用來看看封面效果好不好的！不真的有本書，怎麼能看到體驗和排版效果？」
蔣一帆當然知道，但是這抓取的風格也太統一了吧，哈哈哈！
……
吳佳偉推了推眼鏡。
這會兒將剛才被鄭明河打過的頭髮，重新捋了縷捋，用濕巾慢慢擦了擦。
好在他頭髮短，這工作做得很快。
這會兒才慢條斯理的問：「你這麼上心，是不是已經做了決定？」
鄭明河點頭：「對啊，我平時也喜歡看的，我覺得如果有這樣一個平台的話，應該挺不錯的。」
不過他是去貼吧看的盜版嘿嘿嘿。
畢竟窮學生啊！
不過如果這網站做起來了，他肯定是要花錢的。
「而且，我覺得寫挺有意思的，我也想試試。」
他拍拍桌子：「反正離實習還有大半年時間，我先做這個網站累積一下經驗，到時候面試應聘交簡歷，這也是我的工作經驗。」
大學生初入職場，欠缺的不就是這個嗎？
蔣一帆也點頭：「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謝言給的建議挺不錯的。不過薇薇師妹怎麼這麼厲害啊，我感覺她比咱們還像系裡的學生。」
吳佳偉重新認真的看了看那個版面，想起自己的各種妙招和生活方式，這會兒心頭也動了動。
此刻慢條斯理地又擦了擦手指，接著說道：
「天生痴人，愚鈍是改不了的。」
鄭明河和蔣一帆同時轉過頭來，眼神惡狠狠的盯著他。
……
吳佳偉如何在宿舍接受再教育沒人知道，但是丁薇跟隨陳思雨到批發大市場，只覺得眼前又是一亮。
春款全部都上來了，五彩繽紛，各種顏色都有，讓人忍不住心情就美美的。
唉，她是個俗氣置頂的人，如今年紀大了，就愛這種粉粉嫩嫩的顏色。
恰巧如今的年齡也能撐得起這些衣服，那還說什麼？
她眼巴巴的看著陳思雨。
畢竟事實告訴丁薇：她所引以為傲的砍價技巧，不足陳思雨功力的十分之一。
想想自己這麼些年來，為自己的砍價經歷沾沾自喜頗為自得……
唉。
羞恥。
……
丁薇心動，陳思雨更加心動。
這一件件在寒風中被掛出來的衣服，在陳思雨眼中，完全就是一張張顏色各異的鈔票。
每一張鈔票都有著自己妖嬈的身姿，此刻隨風擺動著，拼命在誘惑她。
嗚嗚嗚……不行了，怎麼那麼多好看的衣服！
她如今也來補過幾次貨，知道有幾家以品質和款式出勝的。雖說批發價有些貴，但如今陳思雨店裡有不少回頭客，都是靠好質量留下來的。
再加上開學季，校園這邊肯定也要賣一波，如果質量不好的話，自己這師姐豈不是顏面盡失，以後還怎麼開展生意？
她摩拳擦掌，立刻就帶著丁薇殺進店去。
……
春款的衣服比冬款要難的多，因為冬款的款式總體就那麼些，而且衣服偏厚，花樣不多。
但是春款的就不一樣了，顏色各種各樣，碼數各種各樣，再加上衣服輕薄，有些料子難免有摺痕，她還得費心費力熨燙收拾……
總而言之，等把這些衣服收拾進倉庫里，陳思雨感覺今天好不容易才積攢的力氣又沒了。
但是如今時間就是金錢，她也沒辦法，只能咬牙又拿起手機，撥出了之前留下的號碼：
「喂，小杜哥，你明天有時間嗎？」
她打的真正是上次找來那位杜攝影師的電話。
「明天啊……」
杜小哥的聲音還是那麼有朝氣，誰知話音未落，陳思雨就聽旁邊又有個女人的聲音，說起話來陰陽怪氣：
「哦喲，大攝影師了不起啊，家傳的手藝給你，結果胳膊肘往外拐，一門心思只顧自己撈錢，都不考慮考慮這個家了！」
陳思雨一愣。
這個家？胳膊肘往外拐？
杜小哥不是沒結婚嗎？
她上回幾句話給人家打聽的老底兒都露出來了，對方修的圖又十分滿意，後期幾次聊天，自然明白。
這位杜小哥的爸偏心眼兒又老糊塗，他哥嫂又一門心思只想綁著他在店裡掙錢，偏偏還要嫌棄他吃白飯……
陳思雨當時就想，這也就是杜小哥脾氣好，換成是她，看不把桌子給他掀了！
誰離開誰吃不起飯呢？！
……
還有這貪心不足的大哥大嫂，老頭子房子店面都給老大家的了，杜小哥啥都沒有，還得靠哥嫂賞口飯吃，才能在店裡拿行業內的低工資……
陳思雨如今也接觸過攝影行業了，就杜小哥這水平，分明是老天爺賞飯吃啊！
店裡那麼破的設備都讓他用的風生水起。
陳思雨想到這些，迅速反應過來：「你嫂子啊。」
她聲音小小的，杜小哥有點為難：「嗯。」
他在外頭接私活兒，雖然材料用的都是自己買的，但是晚上經常出去，再加上一個月總要請那麼四五天假，嫂子眼睛賊精，立刻就察覺了。
過年已經拿這事兒說過好多回了。
他爸還和稀泥，讓他老實一點兒，哥嫂對自己多好還給工資……
說實話，杜小哥當時心都涼了。
怎麼著？
他一個攝影師，現在連拿工資都得靠人家賞嗎？
說句不好聽的，他這段時間給人家接私活兒照相，大家都滿意的很，倘若離開這家店，隨便去哪家照相館，也不會不要他的。
但是他一說走的事，他爸就說不孝順，就說頭暈……歪歪潺潺的，以至於這會兒就糾糾纏纏，還得忍耐著大嫂的尖酸話語。
他低聲應了一下，這頭陳思雨又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
「二弟啊，咱們是親兄弟，我之前就沒說你這個事。」
「但是你看看你，老請假，店裡的生意都耽誤了，你覺得這合適嗎？」
杜小哥也忍不住：
「我恨不得全年無休的上班，一個月請四天假，怎麼了？你請個打工的，人家也要休四天假呢！」
人家工資肯定比他要的高！
……
他大哥很是生氣：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請打工的幹嘛？家裡不是有你嗎？」
「再說了，我跟你嫂子這麼辛苦是為了誰？一邊帶孩子，一邊伺候咱爸，都是為了咱這個家，你也是家裡的一份子，怎麼能這麼想？」
杜小哥的喘氣聲明顯粗重了許多，隔著電話，陳思雨也能聽到。
只聽他咬牙切齒的說：
「行啊，都是為了這個家，那這個家裡我怎麼沒見到我的好處呢？大過年的，吃個肉菜還要受你們白眼，我真是受夠了！」
接著又是老人家的聲音：
「小二，你是成心想叫這個家散了是不是？你說誰給你打的電話，是不是又找你接私活的？」
而剛才那個尖利的女聲立刻由遠及近——
「把電話給我，我看看是誰！」
「想拍照可以，必須在咱們照相館，你憑什麼自己收錢？」
杜小哥捏緊了電話：
「你憑什麼搶我的手機？！」
他真是恨得咬牙切齒。
大男人，原本不應該計較這麼多，可是一點點的小事堆起來噁心人，聖人也受不了啊！
吃飯多吃一點就要受白眼，肉菜根本不敢動筷子，每個月工資拖拖拉拉，不是因為這個扣錢就是因為那扣錢，給了還要一副恩賜賞出來的樣子……
他工作的時間不比別人長嗎？
從拍攝到後期修圖不都是他自己嗎？
給人家化妝也是自己！
他哥嫂會幹什麼？什麼都不會幹，也就在前台收個錢而已，衛生都要自己來干……
「tmd，老子豁出去了，忍夠了！」
小杜在此刻下定了決心！
……
然而決心歸決心，對方是他的大嫂，性別有差距，兩人近距離糾纏，他沒能豁得出去，一來二去，機雖然還在手裡，卻不小心把免提開了。
而陳思雨早在對方的爭執的聲音傳過來時就愣住了。
但是……
呵呵，她是誰！
她思雨懟人，可從來不帶怕的！
這也就是現在少了許多機會……
只聽免提打開的話筒里，傳來同樣尖銳的女聲：
「小杜你個王八蛋，你完了！」
「原來你們家是這樣的，你爸是你一個人的爸，嫂子生的孩子是你的！」
「你胡說！」
他大嫂陡然尖銳的聲音傳過來，陳思雨卻半點不怕：「不是你的，那你哥嫂怎麼說帶孩子辛苦？我以為孩子是你的，她們帶著辛苦呢！」
這話說的挺刺激人的，然而小杜聽著，卻有點想笑。
再看哥嫂，臉色陣紅陣白——
真是爽！
陳思雨卻不是那種得理饒人的性格。
吵架這種事嘛，她特別有經驗，不把人家干到泥地里去，人家就不死心！
於是小嘴一張，又是噼里啪啦：
「我告訴你，你完了！小杜你完了！你生在這麼一個偏心眼的家庭里，到時候扒皮抽筋都不夠他們壓榨的！你還跟我說喜歡我，還說要跟我一起去奮鬥……我呸！」
「你看你的哥嫂，還有你那爸，個個都拎不清！什麼人啊？吸血鬼嗎？蝙蝠都沒他們能耐呀！」
「還這個家這個家，誰跟他這個家，你跟我才是一家的，你知不知道？」
「難怪我姐說你們家家風不行，當哥嫂的自己沒本事，上頭啃老，下頭還要壓榨弟弟……你在自己家打工，一個月給你多少錢？我給你介紹那幾家照相館，給你的工資都快翻倍了！」
「就這還好意思張嘴，要臉不要？」
「上回讓你給我照張相，你還得自己掏錢買膠捲，你們家怎麼這麼不要臉呀？！」
「我要嫁進去了，還有活路嗎？三碗藥給我灌沒了，就要你打光棍，給他們孩子奮鬥呢！」
「話說你是不是親生的呀？別是你爸買來的呀。」
「這都新社會了，還想買個男丁給家裡頭做牛做馬呢！」
「不行你得去查查血，再去驗個DNA，有問題的咱就報警，人販子是要坐牢的！」
「還有，你到底想沒想好，就你這一大家子，這破環境……我告訴你小杜，今晚你要不跟我出來，咱們一起去奮鬥，咱倆就分手！你打光棍一輩子吧！看你那偏心的老頭，和你哥嫂，能不能把你扒皮抽筋壓成干棍！」
說完電話啪的一聲掛了。
……
陳思雨剛才那番話跟蹦槍子似的，一個接一個，說的又快又利落，偏偏還夠尖酸夠扎心。
以至於電話那頭的幾個人壓根沒反應過來，人家就已經酣暢淋漓的罵了一番。
不得不說，一下子，小杜就覺得神清氣爽起來，陳思雨那番話說出了他多年憋在心裡沒罵出口的。
當然，親生的肯定還是親生的。只不過當年他媽在的時候兩口子就都偏心大哥，覺得自己什麼都不行，如今鬧到這一步，他也是早有準備的。
甚至可以說，一直在期待。
一下子，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
小杜的大嫂憋了半天，臉色扭曲幾番，最終只能罵一句：
「這tmd小賤人！」
剛說完，一隻茶杯貼著她的耳邊，直接砸到了地面上，碎了一地！
小杜猛然轉頭盯著她，眼神惡狠狠的：「你再罵一句試試？你別以為我真不敢打你！」
……
陳思雨掛了電話，這會也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拍了拍胸口，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丁薇今天也就是陪著人逛，活倒是沒幹，此刻正慢條斯理幫陳思雨掛著衣服。
她也聽到了剛才那一系列的話，果然頗有思雨的風格，這會兒笑道：
「現在才知道怕呀？你剛才罵人家的時候，可沒想到。」
「不過……」她也勸道：「但是，家務事最好還是少管，你現在罵的酣暢淋漓，那個小杜哥可能感激你。但是等他們一家和和美美了，你就裡外不是人了。」
陳思雨滿不在乎：「我罵人怕什麼里外不是人？我就圖個自己爽快啊！」
丁薇忍笑，這會兒給她點了個贊：
「行，可以的，佩服你。」
陳思雨得意：「那可不！」
「再說了，我跟小杜哥聊天也不是一次兩次，他想離開那個家我早就知道了，計劃都給我發過好幾次，但是一次都沒成功過。」
她走進近丁薇，此刻滿臉八卦：
「你不知道他哥嫂固然有問題，但是他那個爸才是根源，太膈應人了。」
……
丁薇是真的佩服陳思雨這點，跟誰聊她都能聊得起勁，而且三兩句話無意識的就把人家老底兒給摸的乾乾淨淨，清清楚楚。
看來也確實對這個小杜哥了解的很透徹了，不然罵人也不至於這麼有同理心呢！
她笑道：「我看你剛才罵人這麼有勁兒，力氣估計還有……快，再壓榨一點出來，咱們晚上把明天要拍的衣服整理一下，也給你節約點時間。」
陳思雨「哎呦」一聲。
只覺苦不堪言。
……
「對了，模特呢？」
柔若思雨此刻氣若遊絲地把衣服拎起來掛好，小聲回答她：「已經約好了，她們本來就是帝都本地人，明天一大早過來……還是上次那兩位。」
丁薇點頭：「挺好的，你也挺有眼光的。那兩個模特我感覺雖然長得不是特別好看的那種，但穿上衣服卻非常顯衣服。」
有些人就有這個特質，比如說後世有些主播賣衣服，甭管什麼衣服，人家穿著就有那股子感覺。
丁薇好幾次剁手都是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該死的魅力。
但有些主播，不管是衣服還是磁場，也確實很難讓人動心。
陳思雨洋洋得意：「那是！」
兩人一說一笑，倒也沒感覺有那麼累了，很快便將明天要拍的衣服全都掛出來準備一一熨燙。
不然摺痕穿出去，太難看了。
正幹著活呢，卻見倉庫門口有人敲了敲門。
為了不吸引人眼球，陳思雨日常幹活的時候都是把倉庫只留小半截鐵皮門不關的，這會兒透過門縫，看到小杜哥站在外頭。
她趕緊將門推開：
「小杜哥，你怎麼今天晚上就過來了？模特還沒到呢！」
小杜哥撓了撓頭。
「我從家裡出來了，徹底分開了，現在想快點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