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賭博不好
有了這一番折騰，直到開飯時，整個屋子還都靜悄悄的。
倒也不全是一片寂靜，但是白秀娟和丁海洋相顧無言，也不敢再吭聲，唯恐再說個什麼不中聽的話讓大姑生氣。
而丁麗梅和丁海湖這兩家子則自顧自絮絮叨叨，聲音小小，白秀娟和丁海洋在旁邊坐著，只覺得面上無光。
不僅無光，心裡頭還毛毛的。
尤其是丁海洋，他向來最愛面子，可今天卻在大姐家裡被揭了老底，現在兄弟姐妹嘀嘀咕咕，肯定說的是他……
這麼一想，他看著白秀娟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他姐說的對，怎麼倒八輩子霉娶了這個女人呢？這麼多年來，除了給家裡伺候的還行，但是一點都不過腦子！
但是……
唉，此刻舊事重提，丁海洋心中也有點兒怨念。
養個丫頭片子有什麼用？
長這麼大了，沒叫他們享過福，反而大過年的讓自己爹媽吃一頓排頭，倘若當年那個兒子要真生出來……
唉！那這會兒自己也就有後了呀。
……
但想歸這麼想，丁海洋也不傻。
那年月，大傢伙日子還沒現在這麼好呢，倘若自己因為生兒子夫妻兩人沒了工作，這會兒估計真該吃糠咽菜了。
就是怪可惜的。看他這基因，一個丫頭片子隨便養養都能上明大，如果那時候真是個男孩，這會兒不得能出國了？
這左思右想的，他琢磨著，還是白秀娟不會辦事，瞧把他姐氣的。
這麼些年來，他當弟弟的沒事跟姐姐張張口，大姐家裡條件好，手一松，什麼好東西都能拿回來。
現在倒好，不僅不拿東西，還替那丫頭片子要錢。
大姐真是年紀大了，越老心越軟，她也不想想哥，丫頭片子就算現在好吃好喝的養著，到時候結了婚，不還是人家的嗎？
他天天辛辛苦苦上班，對自己好點，怎麼了？
但想歸想，這話如果讓他說出來，那是萬萬不敢的。
……
丁海洋此刻心裡憋悶，也沉著臉坐在那裡不吭聲。
大姑家裡自然是姑父周磊的手藝更好，只是平常很少做而已。
畢竟白秀娟如今他們覺得不會辦事，實際上為了從大姐家裡撈點好處，她過年過節的上門來，可沒少展示廚藝以求表現。
只不過今年沒給她這個機會罷了。
如今大過年的，姑父在廚房掌勺做大菜，一邊還跟打下手的大姑嘀咕著這弟弟辦事不地道。
放在以前，她姑父可不會主動跟大姑說這些事，畢竟他的妻子什麼都好，就有點太顧娘家弟弟了。
但今天可是大姑自己提出來的，姑父再說這些，大姑心裡反而還聽進去了。
往年這時候，家裡有一個人做菜就行了，剩下幾個不是聊天看電視就是打麻將。今天倒好，氣氛也是一塌糊塗。
姑父說完小舅子這家還嘆口氣：「你說你，大過年的，有啥事不能好好說呢，這搞得滿屋子都不愉快。」
大姑一把把手裡的蔥摔在案板上。
「好好說？我也不是頭一回說了呀！之前顧忌面子沒多吭聲，也就是拿著那個弟媳婦，讓她多給孩子打點生活費。」
「可現在倒好，聽聽他們這一家一家的！」
「薇薇這麼好一個姑娘，兩口子這個樣子，他們都不覺得虧心呢。」
「好了好了……」
姑父勸她：「你光在這急也不是個事兒，孩子也有自己的本事，以後多看著點就行了。今天大過年的，孩子們都在，別叫他們看笑話。」
大姑深吸一口氣，也知道老周說的是對的。
大年下的，不興這麼鬧矛盾。因此拿著菜刀哆哆哆的剁著小蔥，嘴裡還彆扭的說道：
「那我能不知道嗎？」
……
沒多久，飯好了。
小姑父梁大志果然是掙錢掙得緊張，飯快好之前叫他，這會剛好在大家上座時回來。
畢竟他們還有個女兒在國外留學，大家也習慣兩口子這種能拼的狀態，自然也沒多說什麼，客氣兩句就要上席了。
這大過年的，桌子上硬菜滿滿，看的人十分有食慾。畢竟對於大姑來說，生氣歸生氣，備好的菜也得做不是？
滿滿一大桌子菜，她臉色不愉，但嘴上還是招呼道：
「行了，吃飯吧。」
……
這號令一出。
丁海洋和白秀娟如蒙大赦，趕緊殷勤地張羅著碗筷。
當然這種活是白秀娟乾的，丁海洋自認大老爺們兒，絕不會碰這些女人的活計。
大姑叫著萱萱：
「萱萱啊，去叫你姐，還有你哥出來吃飯。」
萱萱早就迫不及待了！
唉，學渣初中生也是有人權的呀。
一到這種搞事情的時候就不讓自己露頭，這多遺憾呀。
薇薇姐那麼厲害，她本來琢磨著還能看一場大戰的。
這會把周海濤和丁薇叫出來後，她利索地坐在哥姐之間，爭取這回不落下任何的一手信息。
……
小姑娘家家的小心思無人在意，大傢伙仿佛剛才的事沒發生，面上是一片和樂，桌上該喝酒的喝酒，該起筷子的起筷子。
丁薇心中唏噓，但這也在她意料之中，所幸以後日子又能清靜不少了，也算值得。
姑父周磊在家裡向來也有些權威，此刻給丁海洋碰了一杯，這會兒語重心長的勸道：
「海洋啊，你別怨我這個做姐夫的說你，但是有些事呢，就得給你掰扯清楚。」
「咱們當爹媽的一輩子圖個什麼，不就圖個兒女日子過得好嗎？也不是說老兩口在家吃糠咽菜供孩子穿金戴銀，但是你也不能顛倒個個兒是不是？」
二姑父梁大志回來的晚，還不知道這裡頭的事兒，這會兒愣了片刻，聽著這話里的意思，眼神忍不住往丁海洋身上打量，再忍不住看了看丁薇。
不過他是個大男人，倒沒看出來丁薇身上衣服做工不行，就一個想法——
「也是，丁哥你那腰帶、那皮鞋，不是跟我說挺貴的嘛。咱家裡也不缺，掏點錢給閨女打扮打扮……你看薇薇渾身上下素的，這棉襖咋還是個黑色的呢？頭花都沒有一朵！」
小姑娘家家的，就應該打扮的花花的呀！
說著小姑父也忍不住品了一口酒——唉，周哥家裡的就是好酒。
又忍不住顯擺自己的女兒：
「我們蕊蕊在那邊兒，還給她媽買了個水晶發卡呢。梅子，你今天咋沒帶呀？」
丁麗梅有些無言，她忍不住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這怎麼這麼不會看眼色呢？
倒是丁薇此刻咳嗽了一下。
周海濤忍不住問道：「姐，你嗆到了？」
丁薇臉色有點扭曲，此刻擺擺手：「沒事沒事，一不小心……我喝口水。」
萬萬沒想到，小姑父也挺有威力的。
周海濤在旁邊瞅著，怎麼覺得他姐的嘴角有點歪歪呢？
……
不過小姑夫這麼一說，大家的重點也都忍不住有點兒偏，專注打聽瑞瑞在澳大利亞的生活了。
好在姑父周磊畢竟是做領導的，此刻重點還沒有歪，仍舊執著地盯著丁海洋。
丁海洋忍不住也跟著瞪了一眼丁薇。
但是，他向來面對大家長慫慣了，這會兒又剛遭遇過劈頭蓋臉的大姐怒罵，只能嘴上應和：「行，我曉的了。」
大姑父自然也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但這會兒畢竟是成年人，該留的面子還要留，話點到就行了。
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插手太多，是不是？
於是跟丁海洋碰了一杯：「行，那你大老爺們的，記著這句話就行，來喝一杯。」
……
眼看著這事兒就要翻篇，丁海洋也忍不住放鬆下來，一口**辣的酒剛進嘴，就聽丁薇在那裡有些猶豫地跟大姑講：
「大姑啊，有些事兒我也不好說……要不你勸勸我媽吧，那牌能不打就不打……」
她這一說，白秀娟就急了。
「你這孩子，天天沒事盡找不痛快，你媽在家打個牌也不行哦？你上學飛地天高路遠的，也不顧家裡當爹媽的怎麼個孤單，打個牌，你還挑揀上了……」
她可算是找到一個點兒了，這回揚眉吐氣：
「大姐，你可看看，這孩子就是被我們養的太獨太自私了，這我們還沒怎麼樣呢，她就開始操心打牌，怎麼，是怕我輸錢嗎？」
丁海洋如今也學出點頭腦來，熱熱鬧鬧的酒一衝下肚，他的臉色也紅潤兩分，這會兒嘆口氣：
「薇薇呀，你放心，以前爸媽沒注意到這小事，以後你生活肯定是不用操心的，你媽就這點兒愛好，算了吧，不然她一個人也無聊是不是？」
丁薇心中一樂——這點兒愛好？
她爸丁海洋是個啥思維，丁薇能不知道？他自己花幾十萬都行，別人要花他的錢，那不得心痛死？
怕不是壓根還不知道吧？
……
這兩口子一唱一和，大姑聽得眉頭直跳。
她心疼自己弟弟沒捨得發火，這頭炮火就直衝白秀娟。
「孩子就說一句話，什麼都沒弄明白呢你叭叭叭這麼多你是個什麼意思？」
「還有，什麼叫孩子天高路遠的，不管家裡父母？你多大年紀啊，你走不動路了還是吃不了飯了？要不回頭給你送養老院去吧。」
「就沒見過你這樣當父母的，人家孩子上這麼好的學校，別的不說，先來幾掛鞭炮去上個墳，那叫祖宗保佑。」
「你倒好，孩子上個好學校還成了錯誤似的，那臭臉色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給你上墳呢。」
白秀娟：……
「噗……」
「咳咳咳……」
這句話的殺傷力簡直是太大了，在座的不是咳了，就是嗆了。
「麗萍啊。」
大姑父也有點坐不住了——大過年的，怎麼就說上這話了呢？
大姑卻是心裡爽得很。
看著這不成器的弟媳婦臉色卡白卡白，這口氣兒總算順出去了。
天知道她憋了多久。
做飯那會兒就想衝出來打他倆一頓的，這不是聽老周的，大過年的，也都是別人的家庭，忍了下去嘛！
可是這一忍二人忍，沒有三忍的呀！
薇薇這才說了一句話呢，當爹媽的一唱一和，大帽子都給孩子蓋下來了。這要放到幾十年前，是不是當爹媽的還得把孩子送進去才算爽快呀。
當然，大姑不能承認，這是因為這半年以來薇薇又懂事又貼心，她的心稍微偏了一丟丟的緣故。
……
大姑的殺傷力無人能比，丁薇此刻又一次嘆服不已。
這驚天話語一出來，她真的快嗆住了，這一口飯沒吃，都嗆兩回了。
眼淚都差點嗆出來了，這會兒眼眶紅紅的。
叫大姑看著，又是一陣心疼。
「薇薇，你說，到底怎麼個回事，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這孩子多委屈啊。
「就是……」丁薇緊張的抬起頭，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白秀娟。
就這演技，她給自己打一百分不怕驕傲，上輩子果然是經歷太少，怎麼不去橫店試試呢？
「那個……我才回來的時候，聽我們院裡的阿姨說，我上學走這幾個月，我媽打牌輸了萬把塊……」
「我就覺得，這賭博不是什麼好事，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這萬一沉迷進去……」
她沒說完剩下的話，但大夥順著這思維一聯想——可不是嗎？如今輸一萬，改天就能輸十萬，這賭博上頭的人，傾家蕩產的不在少數啊！
眾人把驚訝又不可思議這幾個字打在眼神上，紛紛投射給白秀娟。
白秀娟臉都白了，此刻哆嗦著說道：
「你瞎胡說什麼？怎麼可能萬把塊，明明只有8000！」
……
Good！
丁薇都想給自己親媽鼓個掌了。
到底是這樣的血緣關係，為了以示尊重，雖然她面上沒做出表態來，實際上內心海豹拍掌已經拍的瘋狂了。
親媽，可以，太可了。
而且院裡阿姨說的是6000塊，丁薇琢磨著說大一點，有個震懾力……沒曾想人家還算少了！
8000塊錢。
丁薇上學才走幾個月？
滿打滿算也就4個月，4個月打牌就輸8000塊，大姑這麼好的家庭，偶爾打打麻將輸個百十塊，還夠她心疼兩天的呢！
整個桌子的人都震驚了。
「嫂子……」丁立梅瞠目結舌。
「8000塊錢，都夠薇薇一年多的學費了呀！」
「是啊！」
梁大志也是哆嗦著，想著這錢都打牌輸出去了，心裡簡直痛苦的要死，仿佛那是自己掙的血汗錢似的。
「我們家蕊蕊在澳大利亞那披薩店裡打工，累死累活一天也才只有20澳幣！」
……
丁海洋也沒想到。
他雖然大男子主義，但家裡的錢確實不怎麼操心的，都在存摺上，白秀娟拿著。
可是輸8000塊錢是個什麼概念？
他手上這塊梅花表也才6100呢！他的魚竿也才一千三！
大姑面無表情的把筷子放在桌上，跟盤子的磕碰發出了清脆的咔嗒聲。
就這小小的聲音，白秀娟和丁海洋都是渾身一抖。
眾人只見他們大姐高大又權威的身影站了起來，此刻捋了捋袖子：
「臥槽你娘的白秀娟@＃#&%……」
……
臨走時，丁薇看著一臉心疼看著她的弟弟周海濤，此刻大感欣慰：
「海濤弟弟，我給你帶的資料你一定要好好看啊，卷子也都做一做，姐在帝都等著你……」
周海濤臉色一白，又麻溜的鑽回屋子裡去了。
他姐實在太冷酷了，自己這一腔感情，到底是錯付了！
而一旁的萱萱臉色也有點兒發白。
好在丁薇嘆了口氣：
「萱萱啊，我那邊找初中的資料，沒有找高中的資料方便，對不起啊，等我回學校了再給你好好收集。」
事實上，要不是她跟大姑搭上關係，這事早就忘光了，自然想不起來萱萱上初中成績也不怎麼樣。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萱萱又驚喜又害怕。
驚喜的是這回沒有，害怕的是萬一自己以後也步上海濤哥的後塵，對於她這學渣來說怎麼得了哦！
但是除了這個，丁薇還是帶了其他禮物的。
她從背包里翻了翻，找出一個亮晶晶的水晶發卡來，這是那天跟陳思雨一起去批發市場看的時候，一時欣喜買回來的。
當時好像是花了四十塊錢吧，做的實在漂亮，質量又實在是好，這錢都可以再多批發兩件衣服了。但是丁薇面上小，心裡卻是個成熟的都市女性……女人買首飾嘛，哪有什麼理智可言。
毫不猶豫就買下了。
但是沒奈何後宮佳麗三千，白珊珊還常有小禮品贈送，這位貴人買回去放在那裡就忘了，剛好標籤還沒撕掉，可以送給自己這小妹妹。
萱萱再怎麼聰明，到底還是個初中小姑娘，她姐大過年的才趕回家，在她的認知里，必定是真的辛辛苦苦出去打工了。
沒見她蕊蕊姐在國外聽起來那麼好，不還得要去披薩店打工嗎？
所以這小小的水晶發卡上標註著169元，著實驚嚇了她。
也感動了她。
她捏緊手中的發卡，對丁薇承諾道：
「姐，你放心，我在家裡會幫你打聽大伯他們的消息的，她們要是有對你不好的想法，我立刻就告訴你。」
丁薇也感動極了。
「好妹妹！」
然後迅速給她留了手機號。
大姑對她好，但大姑對自己弟弟丁海洋更好。
有時候，有些消息還真不一定她會跟這小孩子說，反倒是萱萱在家裡又機靈又討喜，經常這家串門那家串的，搞不好什麼時候就能幫上她的忙呢！
丁薇承認，浸淫社會多年，她果然還是不如孩子們真誠。
……
發生了這樣的事，原本老丁家業餘的打麻將事業自然就被耽擱了。
白秀娟和丁海洋灰頭土臉的被大姑趕出去，自覺的人生一片灰暗。
大姑的戰鬥力不可小覷，原先只覺得是這個家庭的事，自己敲打敲打，大不了多罵幾句，讓他們經心就行了。
但現在看來，這可馬上要成大事兒了，她甚至給白秀娟下了最後通牒：
「你姐夫說的對，這年頭哪還有叫兒女吃糠咽菜的？聽我的，薇薇一個月生活費給1000，有那錢你給自己女兒吃好喝好，不比你在家打牌強。」
他她剛罵的時候已經說過了，倘若白秀娟再不聽勸，這事兒她就捅到白秀娟的單位和娘家去。
單位鐵飯碗肯定是不會辭退她，但是也夠她顏面掃地的了。
白秀娟心裡明白，孩子她姑確實有這個說到做到的魄力，而且他她這弟媳婦兒顏面掃地，別人恐怕還要覺得丁海洋委屈，攤上個賭鬼媳婦兒……她姑更加不會顧忌了。
這會兒眼淚要掉不掉的，到底還是應下了。
……
大姑卻是心頭大快。
她已經罵過一波了，這回是徹頭徹尾的罵，白秀娟整個人的臉皮都被她踩在腳底下，丁海洋也心有不滿，這讓她心中也害怕了起來。
仔細想想，4個月的時間輸掉8000塊，也確實挺恐怖的。畢竟都是工薪階層，4個月，白秀娟的工資也就堪堪8000塊而已。
丁薇萬萬沒想到，雖說她早有找大姑做支援的準備，可沒想到天時地利人和，以至於回來才幾天的功夫，自己生活費從不情不願的600，不得已居然漲到了1000！
雖說對於她而言，現在已不在意生活費了。
但是怎麼說呢？
能從爹媽手裡撈錢，她心裡就是開心的，甭管花不花，存在那裡看著心裡也美滋滋。
但這會兒她跟弟妹告了別，整個人卻做出一副紅了眼眶，黯然神傷的樣子。
分明是被這不負責任的爹媽傷透了心。
而丁薇心裡卻想：今天才初五……
她甚至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大姑，我今晚就改簽車票走吧。」
「剛好那個培訓班裡也要開工了，早點去可以多拿點加班費。」
她一副強忍著悲痛的樣子：「我就不在家裡惹人厭煩了……」
說完還叮囑道：「大姑，海濤弟弟有你這樣的媽媽可真享福，你可千萬要盯緊他的學習啊！帝都的環境跟咱們這小城市還是不一樣的，男孩子，就要有這樣廣闊的發展空間才行！」
大姑也越發心疼她，原本準備勸她說爹媽肯定會改的，這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
這會兒嘆氣道：「也行，你去吧，但是以後工資你都自己拿著，可別傻乎乎的給家裡買這買那了……你聽到沒有？你爸媽有錢，不缺你這點，你想辦法給自己生活過好就行。」
丁薇委屈的點頭。
此刻，普通的黑色羽絨服和素氣的馬尾辮兒也擋不住年輕女孩子的青春魅力，大姑後知後覺地感受到這侄女兒的美貌，這會兒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叮囑道：
「你們那學校里出來的，以後前景都差不了。在學校里要是有說得來的男孩子，兩個人也可以聊聊試試……」
不然薇薇這麼好的條件，留在這小地方也真是有點吃虧了。攤上這麼個爹媽，肯定也不能好好給他張羅。
女孩子的青春就這幾年，能把握住這不是更好嗎？
丁薇：……
這話題轉變的，她也不是專業演員，一時間情緒切換不過來呀！
但是她知道怎麼才能讓大姑更堅定的站在自己這邊。
聯想到上輩子大姑孜孜不倦的操心自己的婚事，介紹各種各樣的對象，丁薇也認真的點頭：
「我知道的大姑，雖然我爹媽肯定不同意我留在帝都，或者找外地的對象，但是……」
她有點不好意思：
「我同學家里條件都挺不錯的，萬一我到時候真談了個帝都的……海濤弟弟過去，找工作考公務員什麼的……」
「說不定也能幫上點忙……」
大姑眼神一下子亮了。
她畢竟是個長輩，有些話不好這麼說，於是只拉著丁薇的手：
「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別操心這麼多，真要有合適的男孩子，是帝都的又怎麼樣？帝都的生活不比這裡好嗎？你別怕，到時候你爸媽的工作我去做！」
唉呦，說帝都的房子現在都好幾千一平方了，他們這裡才八百塊錢呢，到時候真找個帝都的，有套房子家裡就吃喝不愁了呀！
萬一條件還不錯，到時候海濤真過去上學了，或者考公務員什麼的……
大姑但凡想一想這種可能，就忍不住臉上的笑意。
但到底還得矜持的把住長輩的風範，這會兒只能強忍笑意，又囑咐她一句：
「你等會兒，大姑有東西給你。」
扭頭進臥室，先捂著嘴，為自己暢想的未來樂兩分鐘，然後再收斂神色，把原本裝好的紅包又塞了一疊錢進去。
「拿著，去學校好好照顧自己……」
兩人一番商業糾纏，最終丁薇還是勉強收下了紅包。
唉，這成年人的誠意，真是讓人有點招架不住啊！
丁薇想著大姑剛才的表情，心裡已經有譜了。
——海濤弟弟，離高考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姐姐這邊會無時無刻都督促著你，你千萬要爭氣，這回無論如何也得考進帝都來呀！
姐姐肯定是要拉拔你的！
想想看，還有什麼資料沒有收集到位？
卷子要不多來兩套？
海濤弟弟上輩子勉強擦過二本線，這回她也不求什麼985211，只求一本線過得穩當一點，高一點，這樣才好報帝都的學校呀！
這感人的血緣親情！
丁薇越發的鬥志滿滿。
當天夜裡，她就拉著再一次空空如也的行李箱，以及自己豐厚的壓歲錢和白秀娟不情不願給出的一千塊錢，重新登上了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