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萱萱痛哭
五一假期對於學生們來說也是很難得的，尤其是還沒踏入高三補課路的萱萱。
畢竟還是初中，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
她跟小姐妹正手挽著手在步行街里瞎逛呢，小姐妹一臉憂愁的嘆氣：
「唉，再過兩天假期就結束了，我作業還沒做完，萱萱你呢？」
眾所周知。
當朋友問出這句話時，其實想得到的回答是：
——我也沒有。
然而萱萱此刻卻是叉腰猖狂大笑：
「哈哈哈哈，我跟你講，我這周特別神勇，放假一口氣把所有的卷子作業全部都做完了！」
「這幾天天天在家裡，什麼負擔也沒有的玩，太爽了……下次我一定還這樣。」
同樣的眾所周知，一般這樣的誓言，最後都做不得准。
畢竟道理誰都懂，但真做起來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此刻她既然這麼高興，小姐妹心裡又酸又羨慕，別提多糾結了。
但是總的來說，還是有一點優勢的。
「那明天我去你家做作業，你把你的卷子什麼的給我抄一下。」
萱萱點頭：「那行。那你抄公式的時候，記得稍微改一改啊。」
「那肯定的。」
姐妹看她一眼：「我你還不放心嗎？咱倆配合多少次了，老師從來沒發現咱倆的題是差不多的。」
至於老師是不是真的沒有發現，那這個問題就見仁見智了。
……
以上，來自於兩個學渣的歡脫。
萱萱心裡十分高興。
聽到姐妹沒有做作業，她心裡就更高興了，仿佛自己格外優秀似的。
這會兒大手一揮：「喝奶茶嗎？我請你。」
豪氣程度不亞於請人吃山珍海味、鮑參翅肚。
……
小城市路邊的奶茶攤兒，一個接一個。
小小的並不怎麼衛生的推車上，瓶瓶罐罐擺了珍珠椰果和奶茶粉。
旁邊放兩個暖水瓶，有人來了開水一衝，簡陋的封口機一封，就是一杯了。
這個時候誰也不會去講究衛生什麼的，反正兩塊錢一杯，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就是那麼個意思唄。
姐妹也高興：「那行，我要草莓味的。」
一扭頭看到了萱萱頭上的發卡，陽光底下閃爍著格外美麗的光彩，她不由驚訝道：「萱萱，你發卡在哪裡買的呀？好好看啊。」
「好看吧！」
萱萱更加得意了，覺得今天小閨蜜怎麼看怎麼好看，嘴也甜。
她摸了摸自己發卡上的鑽石：
「這是我姐給我帶的，從帝都帶回來的，一百六十九一個呢。」
反正不管是不是，標籤上是這麼寫的。
「什麼？！」
這可是個奢侈品！
一百六十九，都夠他們大半個月的零花錢了。
小姐妹羨慕極了：「你姐對你真好呀。」
「那可不，」萱萱說著，接著又跟自己姐妹小聲嘀咕道：「我姐人特別好，但是她爸媽，我那個伯父伯母，一點都不好。」
小姑娘半遮半掩的，把心裡那些鬱悶之處全都吐槽出來。
「我姐可是明大的學生呢，結果她爸媽自己在家吃好的喝好的，卻嫌棄她是個女兒，都不肯給錢，讓她自己在學校打工掙生活費。」
對著小姐妹震驚的臉色，萱萱忍不住說的更多了。
「我前幾天，還把我攢的三百塊錢全都給她了，不然我姐估計在學校連飯都沒得吃。」
「啊！」
這種家長里短也是小女生們愛聽的，此刻對方誇張地捂住嘴巴：「你姐爸媽怎麼這個樣子呀！」
「我要是考上了明大，我要多少錢我媽就能給我多少錢！」
不過說完又訕訕地低下頭來。
畢竟就這倆學渣的分數，離明大還差一個筋斗雲呢。
……
但這不妨礙學渣對學霸的天然崇拜。
「不過，萱萱，你姐對你真是沒說的呀！」
「自己都還在打工掙生活費呢，還送你這麼好的東西。我跟我表哥就沒這麼好的關係，他個摳門鬼，我找他要五塊錢零花，他都捨不得給。」
「是吧，」萱萱找到了知音，這會兒也吐槽道：
「就這，我爸一開始還說讓我薇薇姐自己辛苦點兒，畢竟是親生父母，忍耐什麼的……」
「他們大人就這點兒可煩了，總是要講究這個講究那個，都光顧著面子情了。」
「我就看不慣他們這種老思想，所以那天還說了他一頓，不過我爸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自己就想通了，這幾天一個勁兒的說我伯父伯母不稱職，說我姐怎麼辛苦之類的……」
「大人都是那樣的啦！」
說起對家長的怨念，小姐妹也不是沒有的。
「過年我家來親戚，有個小孩非要要我洋娃娃，那可是我姑從國外帶給我的！」
「我說不給，我媽還說我不懂事，太自私了……我煩死那些小孩了。」
萱萱也嘆口氣：「還好，我們家來親戚，我房門一定是鎖著的。」
「那還好。」
小姐妹心有戚戚的點點頭：「有的爹媽就是這麼不好呀，你看咱們班的徐悅。」
「考試差一個名次，他媽就能守著他整夜不睡覺，把錯題抄上一整夜……有幾回上課的時候，他頭一歪就往桌子上栽……我還以為他要斷氣了呢，嚇死我了。」
徐悅是小姐妹的前桌。
說起他，萱萱也覺得很可怕。
「他媽太兇了，徐悅學業成績本來就很好，咱班前十名呢！她非得每次都一定要第一，但是又不讓徐悅好好睡覺，天天做題要做到一兩點……神仙也扛不住啊。」
這次月考，徐悅的成績又退步了。
聽同學們在群里說，他假期連手機都開不了機。
兩個女生歪了歪話題，討論中心就從丁薇變成了他們班的可憐男生徐悅。
……
女生們嘰嘰咕咕地，各自捧了自己的那杯奶茶，轉頭又看到路邊精品店門外貼了一張大大的海報，恰恰是《來自深海》里，男主角跪在船舷上，目光凝視著水裡女主的圖案。
一塊錢一張的海報，將陳天海那令人窒息的美貌放大在眾人面前。
姐妹倆同時深吸一口氣：
「啊啊，我要買！這張海報我還沒有！」
小姐妹也叫道：
「你看那個頭花，那是女主第一次扎頭髮用的，跟這個一模一樣唉！」
好吧，一部熱火劇的流傳，不僅養活了周邊公司，同樣也養活了街邊大大小小無數的商販。
這海報不一定正版，頭花更是不可能。
但是對於學生們而言——誰管呢，他們只要能夠有渠道抒發自己的狂熱就好了。
姐妹倆掏空錢包，各自摟著幾張海報和一堆頭花首飾出來。
萱萱甚至還買了一對自己根本沒法帶的耳環，這會兒滿心鬱悶：
「我好想打耳洞啊。」
還是姐妹貼心，這會兒勸她：
「別打了，學校也不會讓進的。」
雖然她們是學渣，但是家裡捨得給勁兒，所以上的也是重點學校的重點班，管理的很嚴格呢。
「不過剛才那張海報，雖然店裡沒了，但我家裡還有多的一張差不多場景的，明天我帶給你。」
女生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而直接。
萱萱高興起來：「那說好了哦。明天你帶著作業到我家來，你做作業我看。」
說完，兩人又深深嘆了口氣：
「唉，為什麼星期天《來自深海》不播呢。」
……
跟姐妹將周邊的精品店逛了又逛之後，兩人終於依依不捨地散開了。
萱萱拿著手裡的海報，哼著歌回到家中時，卻看自己的爸媽也是滿心欣喜的樣子。
她隨口問道：「怎麼了？你們怎麼這麼高興？」
只見她爸樂呵呵的，一笑臉上全是傻呼呼的樣子，這會格外驚喜的說道：
「你薇薇姐寄東西來了。」
萱萱也驚喜：「啊！」
她趕緊追問：「寄給誰的？給我的嗎？是送我的禮物嗎？」
「是啊，是啊。」
丁海河高興壞了：「點名了給你的，費了老大勁兒呢，太好了。」
「在哪兒！」
萱萱順手把懷裡的海報往沙發上一放，這會兒就到處找。
丁海河樂呵呵的說道：「都是給你的，我就拆了放你屋子裡去了，雖然有點皺，但是還好，沒破，能用。」
「破了也沒啥，搞膠帶粘著，爸去給你複印。」
複印？
萱萱心裡有個不祥的預感。
「是啊！」
萱萱媽也樂呵呵的幫她推開房屋門：「看，滿滿一桌子，高興嗎？」
萱萱：……
親情的小船說翻就翻了。
……
丁薇正對著筆記本，仔細研究老王給她圈出的幾個點，準備再重新修改一下，就接到了萱萱的電話。
她想起自己之前寄出的資料，這會兒忍不住有點心虛。
但是……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她於是一咬牙，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萱萱堂妹的聲音死氣沉沉，帶著濃重的幽怨感。
「姐，我感覺我們這親戚做不下去了。」
總共十三套教輔資料，二十七套卷子，由淺至深，階梯遞進。
還有十二份複印筆記。
再濃厚的血緣親情，都會被這龐大的分量給消磨的一乾二淨的。
講道理，萱萱都在懷疑她的桌子怎麼可以堆得下這麼多資料，寄過來的郵費又要花費多少？
這種姐姐，要來有何用……
她哇的一聲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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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麼壞呀？我都把零花錢給你、支持你了，你還非要這樣對我……」
「我就不愛學習啊，你幹嘛要逼我呀？我爸媽說明天開始就監督我學習，我做題他們就在旁邊坐著看，不寫完什麼都不許干……」
她嗚嗚耶耶，好痛苦的樣子。
丁薇雖然沒做過學渣，但是也是能感受學渣的痛苦的，這會兒嘆了口氣。
「萱萱啊，你也別怪姐姐，實在是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可以回報你了。」
萱萱在那頭大聲道：「我把零花錢給你又不是讓你回報的，是讓你吃點好的……」
結果現在送這麼多資料回來，搞不好那三百塊錢只夠郵費的。
難怪她爸媽這麼高興呢，大人都是騙子。
想想她未來的兩天假期，早知道、早知道作業就不寫那麼早了！
嗚……
……
丁薇心想，如果不是想讓萱萱未來多一個可能，她也真不願意做這種在學渣心裡插刀的事情。
但想想萱萱未來那並不幸福的婚姻，此刻也只能咬牙道：
「我也不想逼你的，但是，成績好了以後才能有更多選擇的機會呀。」
最起碼自己變得優秀了，接觸到的人應該也會不一樣。雖說不一定未來會變好，但總是能多一份選擇的，不至於讓她從高中就早戀，然後早早懷胎生子。
萱萱痛哭流涕：「我才不要這些。」
「我學舞蹈的呀，到時候可以考藝校，還可以考電影學院，我要當明星……」
當明星？
丁薇可從來沒聽說過，萱萱還原來有過這種夢想。
不過……只要有夢想那就好辦了。
「我就是知道你有這種夢想，所以才給你寄那麼多資料的呀！」
她情真意切的說道。
「萱萱，我這真是為了你。」
「你藝考不也要求文化課成績足夠好嗎？如果到時候能考進電影學院，我就給你一個大驚喜。」
萱萱抽了抽鼻子，尚未看清人心險惡的她，這會兒好奇的問道：
「什麼驚喜啊？」
丁薇說道：「我的同學，家裡很有錢，開了個公司專門拍電視的。」
「《來自深海》你知道吧？這部電視劇就是他們拍的……」
什麼？！
萱萱立刻忘了之前的痛苦，這會兒趕緊問道：
「真的嗎？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吧？！」
「天哪！」
追星少女發出了來自靈魂的顫慄，話都變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那……那豈不是，簡森，我是說陳天海，就是他們公司的？」
「那當然了！」
丁薇說道：「不止陳天海，林雙雙也是呢！」
「只要你成績提高了，到時候我就托人給你安排一個角色，讓你跟陳天海同時在一部劇里出現。」
「或者安排一下，讓你跟林雙雙見一面，一起吃頓飯！」
給雙雙介紹一下自家小妹妹嘛！
她好歹是個投資商，安排個龍套總沒那麼難吧。
大不了到時候，再多多往裡頭砸錢嘛。
這個夢想，對於萱萱來說實在太美妙了。
作為小城女孩，她長這麼大，拍戲都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
之前那麼說，也只不過是不想學習的藉口。
但是如今這麼一塊大餅吊在眼前，追星少女對哥哥的熱愛無人能比！
她立刻咬牙：
「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提升自己，肯定能考進那個電影學校的！」
丁薇趕緊說道：「不強求你一定考進哪個學校，只要成績提高了，能夠考個好一點的大學，我就一定會幫你兌現諾言的。」
想想自己送出的那些習題和資料，對於學渣來說不亞於滅霸打擊，於是趕緊又好言承諾：
「好好學，下次月考如果有進步的話，我會送男女主角的簽名海報，而且是註明送給你的To簽。」
萱萱長這麼大，追了不少哥哥，可還從來沒有得到過哪個明星的簽名呢！
她甚至連演唱會都沒有親自去看過一場！
如今乍然得知這個消息，簡直興奮的恨不得立刻回屋做兩套卷子。
——搞成績搞成績！
把成績搞起來！
到時候就能跟新的哥哥一起拍電視了……天哪，只要想一想，她就覺得幸福的快要暈過去。
……
第二天。
小姐妹背著書包敲響了萱萱家的大門，開門的是萱萱媽，對方一臉和氣。
「小敏來啦，快快快，萱萱在屋子裡做題呢，你們倆一起啊。」
小敏面上乖巧的喊了聲「阿姨好」，熟門熟路的老老實實背著書包往萱萱的臥室走。
一邊心裡還琢磨著——
萱萱怎麼這麼牛？
這才一大早呢，就裝的這麼認真了？
然而一打開房間門，卻看這小模樣正一臉認真的瞅著卷子，確確實實是在學呢。
時不時還在筆記上寫著什麼……
像。
真像。
小姐妹嘖嘖搖頭，決定待會兒取取經，看看怎麼能夠讓自己媽媽相信她也在學習。
可是這招，畢竟不能長久。
畢竟學來學去，總該有個成果的呀，到最後成績提升不上來，演的再怎麼像，她媽肯定也不信了。
房門關好的那一瞬間，她趕緊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從包里掏出一把卷子來：
「快快快，英語！英語先給我抄抄。」
萱萱點點頭，順手把卷子遞了過去，眼睛卻沒正眼看自己小姐妹一下，反而還是牢牢盯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筆記。
姐妹借卷子的手都有點伸不出去了。
「你不是吧？」
她看著萱萱：「就我在這裡，你還裝什麼呀？難不成……」
她頗有經驗的看看緊閉的房門，聲音壓低了許多：「難不成阿姨就在門口聽著？」
正說著，只見萱萱眼前一亮，拿起筆刷刷刷就在卷子上寫了起來。
等到這一題檢查寫完之後，她才騰出功夫來看著自己閨蜜：
「不，你不懂，從今往後，我就要好好學習了。」
姐妹：？？
「啊？」
萱萱握拳，目光飄向一側的牆上：「看到沒？只要我學習足夠好，我就能跟哥哥出現在同一張海報。」
小姐妹：……
說好了一起做學渣，對方卻要拋下自己發憤圖強……
那這卷子，她是抄還是不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