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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一片安靜,這個時候誰也沒說話,過了片刻,劉霧擦去眼邊的淚,扭著頭看著窗外道:「就這樣吧,他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好了,」黎書國一把把煙掐爛在手心,壓著脾氣說道:「既然選擇送他最後一程,他高高興興的,咱們也高高興興的,裝也裝個樣子出來,要死的人都沒怎麼樣,你就別哭了。」
劉霧猛地站了起來,往後車廂急走。
夏雪著急地跟在她身後,小聲喊著:「霧姐。」
後面傳來劉霧壓抑的哭聲,黎書國躬著背,雙手杵在腿上捂住面沒說話,林濤看著他嘆了口氣,和吳兵道:「我們做好送他回去的準備吧,他生長在北京,父母妹妹都在一個陵園,想來他也是要去那的。」
「他和你說過什麼沒有?」林濤這句話是朝徐希晨最好的兄弟黎書國問的。
「沒說,」黎書國搓了把臉,抬起頭來長吐了一口氣,道:「他應該寫了什麼安排,感覺不行的時候會發給我,他怕會壞氣氛,他從小到大就愛裝逼,狗改不了吃屎,讓他現在就和我們說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黎書國頓了一下,淡淡道:「除了安排顧容,不過他也沒想給顧容安排什麼了吧?他自己的人,他自己最清楚。」
吳兵看了他一眼。
「跟你說了?」黎書國不禁問。
吳兵搖頭又點頭,「算是,我看他還是沒死心,我吧,我其實做好準備了,到時候拉顧容一把,實在不行,等希晨一入為安我就帶人按住他,我會找辦法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能行嗎?」林濤揪著心,忍不住擔心。
「希晨前兩天趁顧容不在的時候跟我說他老家有塊地……你們都知道吧?」吳兵看他們都點頭,接著說道:「他說都跟你們說過,房子設計圖都出來了,以後他和顧容要養老的地方,他問我說他要是骨灰放在那個房子裡,讓顧容去修房子,能穩顧容幾年?我和他說了,至少一年,我替他看住顧容一年。」
黎書國和林濤都不禁看向了他。
吳兵的事業有多忙他們是知道的。
吳兵聳了一下肩,「我和他和你們之間是還差著點,但感情這回事,說不清楚,反正我願意為他做這個件事。」
這可能就是人和人之間的情感吧,無法用金錢利益去計算。
「但我能做的也不多,也就一年了,我會帶著我的人馬過來看住他,可我們心裡也知道我們是看不了他一輩子的,他要是沒求生意志,我們也管不了他一世,所以……最後可能還是看得希晨自己的安排了。」吳兵說到這,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老有一種感覺,就這幾天了,可能我們都不用回去,他在路上就要沒了,我覺得要是能行的話,我還是想送他去醫院看一看,也許不同的醫院,會有別的管用的方案呢?我去約專家,我這邊還認識幾個人。」
看著說話自相矛盾,比他們還不死心的吳兵,黎書國和林濤兩個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唯有沉默。
這個時候,走在他們後面的那輛車上,徐希晨頭靠在溫暖的懷抱里迷迷糊糊醒來,一時之間竟不想動。
等顧容的臉貼到了他的臉上,感覺到顧帥哥臉上那有點扎人的鬍子擦過了他的臉,徐希晨不禁笑了,閉著眼睛道:「寶貝。」
顧寶貝「嗯」了一聲。
徐希晨睜開了眼,慵懶地把頭抬離了他一點,靜靜地笑望著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
他不知道有多幸運,第一次戀愛,就愛對了人,這個人把他給出去的愛情,用無數倍的回報奉還給了他。
「你真好,配得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事情。」還有最好的人,徐希晨雙眼細搜著這個男人臉上的每一個痕跡,每一條紋路,上面長滿了好多東西,有很多情緒都是有關於徐希晨的,徐希晨不得不說,他內心其實是驕傲的,他讓這個男人那麼愛他。
「嗯,」他眼睛裡發著光,顧容用手摸著他的眼角,點點頭,淡淡道:「有你就行了。」
有徐希晨的好就行了,至於其它,不是他的人,不關他的事。
光暗了暗,徐希晨喉口一甜,再也無法說出半個字來。
作者的話:
還有兩章,是最後的告別和最後的結局,這文就可以完結了。在此再次感恩對我的支撐堅穩如磐石的大佬,感恩總是會給我打些錢的老同學,這文如此慘澹,主人公悽慘無比,看人的也少得淒涼,我這寫的人也是淒悽慘慘兮兮,還好你們還在,感恩,比心。
第十九章
他們走過長沙,又路過了幾個城市,中間他們還走走停停,在元旦新的一年快要來臨之前,徐希晨開始恐懼了起來,他讓車子往他想去的地方全速駛去,中間除了吃飯和休息不再作任何停留。
可不過兩天,他開始不停咳嗽嘔吐,車子停了下來,顧容不再讓車子前進,房車停在了一個開闊的地方,前面還有個很漂亮的餐廳,林濤帶著夏雪和劉霧給他打針,吳兵和黎書國受顧容所託去了他們所在的縣城辦事,顧容陪著徐希晨沒動。
加了量的藥物下去,徐希晨的臉變得灰白,就像將死之人,他咳嗽好一點後給律師打了個視頻電話,相熟的律師紅著眼眶一言不發聽他說完安排,在最後告別的那一刻流著淚和徐希晨說了一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