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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本以為他會被自己激得惱羞成怒,都已經準備迎接下一波的新的風暴了,沒料到這小男生態度好的嚇死個人,瞧那溫馴又無辜的小模樣,他自問自己練就了多年的火眼金星鑒茶妙招此刻無一例外都派不上用場。
太乖了,乖得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攤主愣怔了兩秒,眼睛逐漸放空。
「大叔,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夏瞳看起來比他還急,跺著腳催促。
「啊呀你好煩呀!」攤主煩躁的抓了抓花白的鬢角,口氣不耐,「你特麼讓我這一時半會兒的想......還真想不出來。」
「那我在這兒等著好了......」
夏瞳像一顆被風吹霜打的小白菜,可憐巴巴的站在那兒繼續對手指。
攤主苦思冥想,絞盡腦汁了好半天,忽然靈光一閃。
「哎喲我這老年痴呆!就這,居然還想了這么半天!」他用力敲了敲自己的頭,埋怨了半句,從他的小攤車裡掏出了一個不鏽鋼的飯盆,遞到夏瞳跟前,「接著。」
夏瞳懵懵懂懂地接過了那個大飯盆,抱了個滿懷。
「這......這是要幹嘛呀?」他不明所以,又不敢大聲問,生怕激怒了攤主。
「這是世界上來錢最快的方法。」攤主倚靠在他的鐵皮車上,振振有詞:「要飯。」
第45章 (三更)
要飯, 世界上來錢最快的方法。
如果是當初剛離家出走的夏瞳,他可能直接就信了。
但是現在的他不一樣了!他!是鈕祜祿·夏瞳!在外面活動了這麼久!經歷了風風雨雨!才沒當初那麼好糊弄了!
「這是真的嗎?」夏瞳表示有點懷疑,「那大叔你幹嘛不去要飯呢?」
攤主一瞪牛眼:「......你還學會頂嘴了是不是??」
夏瞳:「嚶!」
攤主捏著嗓子學他說話:「你剛才還說『大叔你教我怎麼做, 我現在就學!』」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膈應到了,夏瞳憋屈地扁了扁小嘴:「我哪有這麼說話......」他嘆了口氣, 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 轉過身去,「好吧,那我現在就去好了。」
「唉你可別跑太遠啊!就在我攤子旁邊兒要, 讓我看得見你,別想著溜聽到沒?我這雙老腿能跑得比城管還快!」攤主拔高了嗓音說道:「二十塊錢!什麼時候要到了什麼時候算完!」
夏瞳老老實實的點頭,然後拖了一張小馬扎,規規矩矩地坐到了距離炸串攤兒不近不遠的地方, 把那大鐵飯盆往跟前一擺,正式開啟了要飯之旅。
夜間人來人往, 生意火爆, 但架不住攤主炸串的手法熟練, 中途還能騰出空隙來發發呆,他就用這發呆的功夫瞄了兩眼那坐在不遠處要飯的小男生。
一個大飯盆, 一個小馬扎, 那小男生也不說話, 就用那無辜又靈秀的大眼睛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他看別人別人也不知道他要幹嘛, 頂多就看他長得可愛報以一笑或是一個飛吻,那場面是又蕭條又蠢萌。
攤主忽然打心眼兒里生出幾分惡意,生意也不做了,從他的鐵皮車底部掏出了一張白板和幾支油性筆, 悠哉悠哉的晃到了夏瞳身邊。
果不其然,夏瞳跟前的飯盆子空空如也,攤主嗤笑一聲道:「像你這樣不肯張嘴吆喝,要到明天早上都不見得能要到二十塊錢。」
「張嘴吆喝?」夏瞳茫然地抬起頭。
「是啊,你討飯討錢總要有個由頭吧?不然人家辛辛苦苦賺的錢,幹嘛白給你?」攤主說。
夏瞳想了想,點頭:「你說的也很有道理,那我要跟他們說我吃炸串沒帶錢嗎?」
「你自己覺得這個理由欠揍不欠揍呢?」攤主問。
夏瞳又想了想,愈發委屈:「欠揍,因為不帶錢是我自己的原因。」
「對嘛。」攤主說。
「那怎麼辦?」夏瞳無助的追問。
「所以你要編個像樣的理由啊!讓別人心甘情願地把錢給你。」攤主說:「你看過古裝電視劇沒?」
「沒有。」夏瞳搖頭。
「裡面經常有那種橋段,唉你知道嗎?」攤主興致勃勃地也拖了張小馬扎過來,往夏瞳身邊一坐,開始給他比劃:「就那種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個可憐的少女她披麻戴孝,頭帶草標,跟前攤著一張白布,上面用紅筆寫著四個大字——賣身葬父!」
夏瞳:「?」
攤主:「啊當然了,我沒有要詛咒你爸爸的意思。」
夏瞳搖搖頭:「沒事,反正我沒有爸爸。」
攤主:「啊......」
夏瞳:「我也沒有媽媽,你不要害怕。」
攤主的嘴角抽了一下:「......看不出來你這娃咋恁慘呢?」
夏瞳倒不覺得有什麼,又追問道:「賣身葬父,然後呢?」
「然後啊?然後就會有那種大俠客路過,對她的悲慘境遇心生憐惜。」攤主繼續抑揚頓挫的說著:「幫她付了棺材錢和殯葬費,然後成就了一段佳話!」
夏瞳滿臉的茫然之色越發濃重:「所以呢?」
「所以啊!要飯的精髓就在於兩個字!賣慘!」攤主慷慨激昂的說:「看!我都給你把道具拿來了!」
夏瞳眨巴眨巴眼,看攤主像個拉大旗變戲法的一樣,從屁股下面掏出一塊白板和一把五顏六色的油性筆。
「這是要幹什麼呀?」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