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安安給它取名,叫小王子,沈煜知那匹,叫傑森,得過好幾次比賽,她偷偷叫它老伯爵。
那會時間總是被安排的很滿很滿,安安根本來不及悲傷就已經漸漸習慣。
直到6月29號,考場上,初潮陡然來臨,自尊心作祟的年紀最害怕的就是被班上男生看見後笑話,只能一直等,等到所有同學都離開,最後她疼得站都站不起來,那一刻所有無助感全部涌了上來。
等沈煜知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半,她還記得,那天,他難得地,有些慌張。
當時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一路抱著她,後來,每隔一段時間他的女秘書都會來給她準備生活用品和量尺碼,似乎在盡最大的努力減少接下來不必要的麻煩。
難堪嗎?
當然。
幾乎是最私密的事情,突然被擺到了大眾面前。
安安猛然知道了羞恥二字。
起先是對坐吃飯時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有時候連說話都不再那麼自然。
緊接著,不再共用一個衛生間,連內衣也不好意思曬在他可以看見的地方,過了好久好久,才恢復平常。
畢竟,那天的場景,實在無法不讓人印象深刻。
肚子裡就像被人為塞了一座北極冰山,疼得人直冒冷汗,她感覺自己似乎要死了,緊拽著沈煜知,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怎麼說也不放。
沈煜知動不了,遂只能打電話讓人送來十斤紅糖和老薑過來,見她喝下後還是沒有好轉跡象,又拿了熱毛巾給她捂肚子,直到她眉頭舒展終於睡下……
當時針停留在一點整,銅鳥從籠子裡彈出來報完時間再次回籠,安安回過神來,將項鍊放回原位,她拎起腳邊的箱子,動作極輕。
得抓緊時間了,在沈煜知回來之前,解決掉肚子裡的這個麻煩。
帶上房門,安安一路驅車,到達山腳處的私立醫院,要了一間休息室。
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安安被領進體檢室,做完全身體驗,在走廊坐椅上等結果期間,沒忍住查了下打胎的後續影響,第一條帖子就是:墮胎比痛經還要疼上一百倍,點開示意的動圖,安安看著裡面的整個流程,一陣心悸。
就是將冰冷的機器放進去把那團東西鑷碎……
算了,疼就疼,大不了,她休個長假,沈煜知既然這般急於和她撇清關係,她不能繼續沒臉沒皮。
醫師助理打開門叫道:「祝安安是哪位?」
「我。」安安站起身,跟著走進去,她不怕,疼就打麻藥,沒什麼的。
老醫師看了看她,讓助理將門帶上,摘下口罩,表情有些凝重:「你子宮內膜偏薄,如果現在強行人工刮宮終止妊娠,以後患上不孕不育的機率高達百分之78,是否確定流產?」
怔神片刻,安安反應過來,她把桌子上那幾張照影拿在手中看了看,這種病,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老醫師見她一臉茫然,耐心提醒道:「慎重流產,這可能是你最後的一個孩子,當然,不排除以後會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第4章 逃離【修】【捉蟲】
「謝謝。」安安站起身,前往休息室取行李的路上,又查了幾家本市著名的公立醫院,沈煜知很快就會抵達臨市,她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
嗯,如果,聽了醫生說的話,他會心軟嗎?
安安搖頭。
他是一個極其理性的人,只管結果,過程如何他並不關心,當事情既不能用錢解決,也無法正面捨棄的時候,那他會將其打入較難處理欄目。
而安安,就處在這一欄的首位,長達十年之久。
遂現在沈煜知為了避免受到永誠那些叔叔們的無聲指責,特意找了一個漂亮的藉口,以開拓國際新業務的由頭長駐紐約,畢竟安安已經能照顧好自己。
確實,可以就此撇清干係,從此和她再無任何交集,但方嬸的一通電話過去,打亂了他的所有計劃。
將車停在市第一醫院車庫,安安推開門帘,看著裡面人滿為患的大廳,嗅著無所不在的刺鼻消毒水,她推了把口罩,想到這個世界上有人拿錢換時間,自然就會有人拿時間換錢,遂轉頭,在門口找黃牛重金買了個專家號。
拿著單子,走完流程,安安進了診房,老專家拿著放大鏡,看了看照影,說道:「子宮內壁薄得厲害,現在能懷上算是奇蹟,再打,以後想要就沒了。」
聞聲,安安心下微沉,起身道了個謝,拿起包,重回車上,有些茫然。
祝璉夫婦年輕時忙於創業,年近四十才要的她,等到安安五歲左右的時候,老一輩的人幾乎都走光了,現在算來,她在這個世界上,早就已經是孤身一人。
伸手撫著尚還扁平的肚子,安安微嘆了口氣,老天似乎一直都很公平,開了門,就會關上窗,怕是看她手上的錢幾輩子都花不完,所以準備把她的生育權給剝奪走,這樣讓其他人聽了,心理可能會平衡一點。
手機震動不止,安安看了一眼,略作猶豫,按下了接聽鍵。
「安安,你這一大早的是去哪兒了?」方嬸語氣焦急,不等她回答,緊接著說道:「吃過早飯了嗎?怎麼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就走了?」
「臨時……接到通知,到滬市這邊出差。」安安聲音微有些乾澀,組織完語言,她眼也不眨,道:「我現在正在開會,回頭和你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