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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第五天的時候,屋裡都已經弄好了,桌椅晾好擺正,廖清歡看著已經跟以前沒什麼兩樣的酒樓,眼眶都紅了。
陸長纓和劉紅星扛著牌匾,這牌匾也上過一層清漆,油潤厚重的香味傳到廖清歡鼻尖。
她看著上面掛著紅綢子的牌匾,低聲說了一句。
「掛上去吧!」
林碗他們都歡天喜地的站在門口,仰著脖子指揮著掛牌匾。
「左一點左一點,右邊再來一點啊!」
「哎呀,高了高了,又低啦。」
門口聚集著人,大家都來湊熱鬧。
等聽到外面傳來一道聲音,廖清歡他們陡然回頭。
「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你們在幹什麼呢?」
許勺看著眼前熱鬧的景象,從牌匾上收回來,穿過人群看到林碗他們。
等他視線一轉,看到師父瞪圓了眼睛看著他時,他顫抖著舉著手,結結巴巴的喊著人。
「師……師父?」
作者有話要說:許勺:大白天的活見鬼了?
第111章
作為廖清歡最小的徒弟, 許勺跟其他師兄不同,他是他爹賣進廖家的。
那個年代,人口買賣不算什麼事, 很多人家為了保證賈總傭人的忠誠度,都會通過買賣人口到家裡,捏著對方的賣身契,家中主人是可以隨意處理傭人的。
廖清歡他們家不允許買賣人口,據說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至於許勺,則是另一個原由。
那會的海城, 上層人群鶯歌燕舞, 醉生夢死的在海城瀟灑的生活中。底層人群為了生存賣兒賣女, 沿街乞討的比比皆是。
許勺是跟著父親逃難到海城來的,他們和其他難民不一樣,衣著得體,尤其是許勺的父親,看上去是一位非常有文化有修養的人。
他父親帶著許勺, 倆人體體面面的走進廖家酒樓, 點上了一桌好菜。
因為體面,店內也沒人看出他們是逃難過來的, 好酒好菜給上了, 他們細嚼慢咽的吃完了,沒有一絲逃難人碰到一桌美食狼吞虎咽的樣子。
等吃完, 許勺的父親藉口方便,被跑堂領著去方便了。許勺乖巧的坐在桌邊等著, 來回的跑堂誰也沒注意,結果等到滿酒樓的人都吃完了飯,所有人都走了, 許勺還坐著呢。
廖清歡的父親那會是東家了,隨著跑堂的上樓,一看到這么小一個孩子,再看看孩子手上的凍瘡,便明白了。
他們家的人都是心善的,小孩的父親藉口方便就再也沒回來,只留個小孩在這是什麼意思,其實大家都明白。
許勺那會雖然人小,但機靈。看到廖清歡的父親,便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
「這是我父親給您寫的信。」
這信也不知道怎麼寫出來的,裝在許勺的口袋裡乾乾淨淨的。廖清歡的父親打開一看,信里寫著一桌飯菜抵一個孩子,就相當於一桌飯菜買了許勺。
「我父親說,前塵往事都讓我忘了,以後我就是您這廖家酒樓的人了,名字還請您再賞一個。」
廖家酒樓那會還真沒有像許勺那么小的孩子,就連廖清歡都十來歲了。人都在這了,總不能轟出去。這么小的孩子,讓他當幫廚都當不上。
因為許勺的去留,廖清歡父親還糾結了好幾天。那些天許勺就天天睡在灶台後面,那地方堆著乾草,灶里的火是不滅的,比睡在其他地方暖和多了。
廖清歡有時候會在後院教林碗他們做菜,許勺就杵在旁邊盯著看。
沒等她父親想好怎麼出力許勺,廖清歡主動去她父親那說了,把許勺收了當徒弟。正好他是一桌飯菜買回來的,跟飯菜有緣,再給取了個名,沿用了他以前的姓氏,就叫許勺了。
於是許勺就成了廖清歡最小的徒弟。
他是個從小就機靈的孩子,舉止做派都能看得出來是好人家的孩子。有些小滑頭,但人沒有壞性子。關於學做菜,他不算太努力,但人聰明,天分比呂鍋還要高。
自從落到了廖家,許勺就再也沒提起他的父親,仿佛他是真的賣給廖家一般。
廖清歡的父親還跟許勺說過,這不叫買賣,那頓飯就當是師父請吃的飯。他可以去找他的父親,廖家再養一個人還是養得起的。但那時候的許勺只搖頭,因為他父親絕不會再留在海城,也不知道去哪了,更或許,安頓好他,他父親就一頭栽到河裡也說不準。
然後廖清歡的父親也試圖找過,就如許勺說的那樣,確實是尋不見人了。
再後來許勺就在酒樓里長大,周圍師兄弟還有師父陪著,當年逃難的顛沛流離在夢裡都不再會出現。
而這時候許勺卻又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師父,有師公還有他的師兄們。
他們還在廖家酒樓裡面,快到飯點的時候所有人進進出出的忙碌著。他想找點事情做,問大師兄有沒有什麼事給他做的,但大師兄不理他,像沒有聽到一般。
他又去問二師兄,二師兄直接從他身體裡穿過去,他好像是不存在的。
這時候的他很驚恐,大家都看不到他嗎?於是他一個個找人問,師公三師兄管灶火的大黃,跑堂的二狗子,沒有人能看到他。
直到他來到院子裡,站在院子裡很茫然失措的時候。穿著旗袍風情萬種的師父搖著扇子,慢悠悠的朝他走來。
「勺子,你在這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