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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對方還因為這趟路,命沒了。
在她看來,那麼多年,陸家也沒過來,想來對方家裡也沒想過什麼婚約不婚約的事。誰知道,在那種兵荒馬亂的時刻,陸長纓居然奔赴千里到海城,是為了接走自己。
所以,現在的廖清歡心裡非常的沉重,還有些負罪感,覺得陸長纓要不是因為她,也不至於把命給丟了。
他們陸家一方豪雄,陸長纓本人又被譽為打仗奇才,看報紙上說,他那時候已經和藍軍達成了共同抵抗倭國的協議。
廖清歡沒有再往下想,反正怎麼想都有負罪感。
看到肉質肥嫩的兔子,她利落的剁下兔頭。昨晚上這陸少帥想吃肉來著,那今天就給他整一些肉吧,稍稍緩解一下負罪感。
沉下心的廖清歡投入其中,廚子就她一個人,今天中午可不比昨天。昨天食材少,不需要接待太多的客人,但今天食材跟上了,再加上昨天還有不少人沒吃到,那今天就會過來,所以必須精心準備。
兔肉涼水下沖洗了一個時辰,已經將血水都清洗得差不多了,表皮呈現出潔白晶瑩之色,裡面的肉則泛著淺粉色的紅。這樣處理過的兔肉沒有腥臊味,兔肉的品質會更上一層。
把兔肉放進鍋里煮熟的同時,廖清歡開始調製蘸水兔的料汁。
雖說兔肉好吃是根本,可料汁調得好,才是最至關重要的。小紅椒切成碎末,蒜則搗成蒜泥蔥花鹽醬油以及香油都不能少,再加上一些海米香菇煮出來的鮮湯,一碗碗紅亮誘人的蘸水汁就調好了。
劉紅星把蘸水都放到案板上,轉個身的功夫又看到自家師傅拎著一把野草從後院走進來,眼看著對方將野草的葉子全摘下來,用菜刀切得細細的,他仔細辨認了一下,不是自己熟知的野菜。
「師傅,這是什麼?」
「薄荷葉,後院角落裡長了一點,放到蘸水裡能增加一些清新的味道。」
她把切好的薄荷葉交給劉紅星,「一碗放一點。」
處理好蘸水兔,就開始料理起清炒蟹黃油,這道菜是海城名菜,海城的廚子沒有不會做的。配料簡單,可做得好吃卻不簡單了,光拆蟹這一點,就有很多人做不到完美。
劉紅星按照廖清歡的吩咐在每碗蘸水裡放上薄荷,一抬眼就看到林香香掀開帘子露出個腦袋,眼巴巴的瞅著廚房裡面,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東西,這會眼睛還瞪得大大的。
他順著林香香的視線看過去,只見自己的師傅不動如山的站在案板前,手裡正拆著螃蟹。他見過以前在和平飯店的師傅做清炒蟹黃油,他們拆蟹,一般是直接將蟹殼掰開,然後將蟹油和蟹黃取出來。
可他師傅卻有些不一樣,將蟹油和蟹黃取出來倒都是一樣的,但她還細緻的將蟹肉全給取出來了,取出來也就算了,她還把所有的螃蟹位置回歸原位,又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螃蟹放在盤子裡,像是從來沒被動過。
劉紅星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他聽自己爺爺說過,以前在海城的大戶人家,會請專業的拆蟹人到家中拆蟹,光拆蟹的工具都需要八件,這就是所說的蟹八件了。專業的拆蟹人會將蟹肉蟹黃都很完整的從螃蟹中剝離出來,再將螃蟹完整的拼裝回去,這在以前的海城,算是一件很有趣的品蟹活動。
但他師傅,卻只用一把菜刀和一雙手,甚至連剪刀都沒用上,就這麼輕輕鬆鬆的將螃蟹給拆好了。
廖清歡很滿足的看著一隻只完整拆好的螃蟹,海城這邊愛吃蟹,他們家酒樓自然也會供應螃蟹,有一道螃蟹叫芙蓉蟹肉,這道菜則是去蟹黃只用蟹肉,再加上雞蛋清和銀芽韭黃等翻炒,炒熟後再重新裝入蟹殼中,將看似完整的螃蟹原樣端上桌。
她從小到大拆過的蟹不多不少也有上萬隻了,用工具反而繁瑣,若是掌握了力道,熟知蟹的各個關節如何鬆動才能保證蟹肉的完整,自然就能徒手拆蟹了。
她今天就是準備在仿照芙蓉蟹肉,只不過裝在蟹殼裡的芙蓉蟹肉換成蟹黃油罷了。
後廚房如火如荼的忙碌著的時候,和平飯店正對面的紡織廠里,李淑華正心不在焉的上著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的,明明昨天都在和平飯店裡吃了兩頓,可這心裡還是惦記得厲害。還沒到飯點呢,就眼巴巴的瞅著下工,她好去和平飯店吃飯。
「淑華,聽說中午食堂那邊有獅子頭,待會趕緊去搶吧?」王琴叫了一聲李淑華,她為了吃的不顧形象,能跑過去排隊,原以為李淑華聽到獅子頭會答應的,誰成想對方卻搖搖頭。
「不去不去,我上和平飯店吃去。」
王琴和吳月玲對視一眼,「你糧票還夠嗎?」
他們工廠每月發的工資和糧票雖然多,可那也經不住這樣一頓兩頓的在飯店吃啊。
「沒事,我手裡的就我自己花,還能吃幾頓的。」李淑華笑容燦爛得很,眼瞅著就快下工了,心中越發的雀躍。
而旁邊的製造廠領導辦公室里,一個面容清秀的男人正蹙著眉頭,看著眼前裝在飯盒裡的菜,一副不知道該怎麼下筷子的樣子。
「獅子頭太油膩了,蜜棗扒山藥太甜了,白菜墩子又太素了,害,鄭楚華,你可是來做事的,又不是來品鑑美食的,我知道你外公做菜好吃,你從小吃慣了,不愛吃別人做的菜。但你外公這會在京城指導著給大領導做吃的呢,可沒法給你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