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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開來馮巧巧說抱過來的時候鄉下沒吃食,她養就養著呢,好過孩子死了。後來是鄉下缺少勞動力,就把已經長大到能幹活的孩子給要去了。
在他看來,那親戚一家是在利用馮巧巧,有用的時候就把孩子給人家養,眼看著自己鄉下要勞動力了,就把那麼大的孩子也要回去。
再自私也沒有這麼自私的。
不過這些是他不好說什麼,巧姐孤身那麼多年,有個孩子陪在身邊,生活也有點奔頭。
「真壞,這不是利用巧姐嘛!」
廖清歡走到那池子邊上,看著裡面渾濁的水,低聲說了一句。
「巧姐省吃儉用,病了也不去治療,要不是你帶著過去,估計……」
靠那個兒子是靠不上的,兒媳婦都那麼囂張了,就是兒子不管著。
「應該做的。」
陸長纓從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他睜開眼就是四十年後,這四十年中間巧姐經歷了什麼,生活有多辛苦他都不知道,可對方還是堅持守著這房子,最亂的幾年為了保護房子寧願順著那些人的指示走。
對方沒想過得到什麼,只是單純的守著房子。他只是帶著巧姐去看病治病而已,真算不了什麼。
倆人把後面逛了一圈,隔著圍牆也看不到別人家裡,但是能聽到吵鬧的哭聲還有一些對罵的聲音。
「這些房子,也都沒主人了。」
廖清歡隔著圍牆往邊上看,稍微感慨了一句。
如果她一直活到現在,那肯定要是被打成□□的,還酒樓呢,有命就不錯了。
她聽呂鍋說,上頭好些大領導都被送到下面農場去改造了,死都死了好幾個。那些跟著建設新國家的人都頂不住,更別說她了。
有時候她就在想,自己這樣一下子過來,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如果她去了國外,人生地不熟的,能過成怎麼樣不好說。如果她一直活在國內,那她到現在肯定是沒什麼活路。如果當時她沒死,陸長纓也沒死,又接到她了呢?
廖清歡看向陸長纓,正好看到他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默默的撇開視線,假裝對視只是意外。
心裡卻忍不住去想,如果接到她了,沒準倆人就結婚了也說不好。
亂世之中有人奔赴千里來接你,她當場知道了肯定感動得要死。
可冥冥之中這緣分也說不好,她沒了,陸長纓也沒了,反倒是在四十年後再相遇。
難不成,這是老天爺讓他們再續前緣?
倆人把後院逛完了,就去了二樓,二樓房間有好幾個,陸長纓就住其中一間。廖清歡探頭看了一眼,房間裡就一張簡陋的床,衣櫃什麼都沒有,看著頗為寒酸。
「房間裡的東西幾乎都被拿走了,也就下面那些餐具沒人要,才留了下來。」
陸長纓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解釋道,馮巧巧說這房子以前是給他媽結婚後住的,只是他媽跟著他爸跑北方去了。當年這房子完全是按照他媽的喜好來布置的,純西洋的布藝沙發大吊燈,每個房間都有浴室,裡面還有浴缸呢。
他回來就隨便找了個房間住,這床還是他去了專門處理廢品的地方撿回來的,不然他只能睡地上或者是沙發。
只是他不怎麼計較吃穿住,能有個地方住就行。這房子現在也又不能重新裝修大動,繼續保持這個樣子對他們來說是一種保護。
廖清歡微微一笑,能理解,以前她那些徒弟住的房間都不能下腳進去,臭烘烘的。陸長纓住的雖然簡陋了些,至少還算乾淨整潔。
洋房只有個兩層,書房裡的書都沒了,也沒什麼好看的。
陸長纓朝廖清歡招招手,想帶她去密室看看的。
當初他被廖清歡拖到他們家密室,自己禮尚往來一點,讓她也知道他們家的密室在哪。
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呢,樓下就傳來嘈雜聲。
廖清歡和陸長纓對視一眼,從房間裡出去,從樓上往下一看,那張秋菊帶著一夥手臂上綁著紅袖章的人,這會正嘰嘰喳喳的對那些人說著什麼。
「我聽得一清二楚,那個男的,就是□□餘孽,他說自己是傅什麼雪華的兒子,我從我男人那裡打聽了,那個人是原來大□□傅春申的女兒,既然這個男人是他外孫,那不是□□餘孽是什麼?我實名舉報,舉報我婆婆收留餘孽。」
上回她走的時候留了心眼,躲旁邊聽了一耳朵,正好聽到什麼傅雪華,問自己男人是誰她還不說,之後還是問了她親公公婆婆,才知道那居然馮巧巧以前伺候的小姐。
那人家外孫找來了,這房子肯定是沒她的份。得知她知道這些事後,她男人還狠狠的罵了她一頓,讓她別起什麼壞心思。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婆婆真跟那人牽扯在一起了,自己要是到處嚷嚷,房子肯定是得充公他們也拿不到的。原想著從其他地方入手,但誰知道他們這一夥這麼對待他,她氣不過,直接就找到了革委會。舉報就舉報吧,反正也不是親婆婆,再說了,這年頭舉報自己爹媽的都有,她舉報個外人,還能撇清自己的關係呢,反正誰都別想好過。
她的想法很簡單,其實就是同歸於盡。現在人家房子的主人回來了,自己再想忽悠,再想要到房子也沒太大的可能性。除非是這房子的主人良心發現,覺得那老不死的有功勞有苦勞,手頭上願意漏下來一點,他們也能沾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