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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這邊吃葡萄魚和蝦丸湯,萬國飯店的張興國和鄭楚華,也吃著葡萄魚。
「楚華,興國,快嘗嘗,這是我的拿手菜葡萄魚,當年跟在我師父身邊,學了好幾年才學會的。」張瓢高興的指著桌子上長得像葡萄的一條魚。
林碗擠兌他,「三師弟是廚藝最不精的了,這葡萄魚都學了幾年,當初要不是這葡萄魚啊,都成不了一等廚師。」
「二師兄,你廚藝精湛,當年也不知道是誰做一碗醃篤鮮做了三年,天天被師傅罵火候掌握得不對。」
張瓢也不甘示弱,說是說師兄弟,對方也不過是比他早進門一刻鐘而已,要是他先進去,這會做師兄的可是他。
旁邊還有個憨厚的楊盆在那裡憨憨的勸說,「不要吵不要吵,二師兄現在醃篤鮮做得最好了,三師兄現在葡萄魚做得最好,都好都好。」
張興國坐在一旁都樂死了,伸出夾了一塊葡萄魚,小聲跟鄭楚華說道:「我才發現他們的名字是鍋碗瓢盆,哈哈哈哈,這師傅真會取名。」
鄭楚華眉眼一動,冷悠悠的看了他一眼。
原本只是吐槽,結果林碗是個耳朵好使的,還聽到了,他一轉頭,眼睛瞪得大大的,嚇得張興國手一抖,心裡暗暗後悔為什麼要說他們的名字,誰知道那林大師傅嘴一咧,笑得格外的開心起來。
「我們師傅會取名吧?她老人家說了,既然是跟灶邊上的活打交道,那就給我們取這樣的名,能跟鍋碗瓢盆更好的溝通,這樣一來學廚沒問題。」
「對對對,我們師兄弟幾個都是做廚子站穩了腳的,師傅她老人家這名字取得好。」張瓢一臉驕傲的表情。
楊盆也憨憨的點頭,「是的是的,我最笨了,現在在廚房做事也幹得好。」
張興國繃著臉,儘量不讓臉抽動。他倒是覺得,他們的師傅純粹就是誑他們的,難道不是因為這樣取名省事?
「當年拜師可不像現在拜師,當年認了師傅,那就得當自己爹媽一樣對待。我們幾個都是很小的就進了廖家酒樓,那時候還沒灶台高呢,我們師傅的爸爸都還在,當時師傅年紀也不大,為什麼收我們當徒弟,只是因為當年我們家裡窮,實在沒法養活了,她看不過眼,才把我們收進去當徒弟的。」
林碗一說起自己師傅,臉上的凶煞氣都沒有了,看起來非常的柔和。
鄭楚華夾著葡萄魚吃,聽他這麼說,點了點頭,「我外公說過,當年他是差點被賣了的,是師祖她路過看見了,就說收了當徒弟,才在那個年月活下來。」
「可不嘛,我是自己爹媽都沒了,還有個妹妹要養活,當年就住在廖家酒樓不遠處的橋洞下面,見著師傅她收徒,就趕緊衝進去了。誰知道這傢伙比我還精明,快了我一步,成了我師兄。」張瓢指著林碗,對他快的那一步可不滿意了。
「你們可能不清楚,當年真的窮苦人家日子有多苦,都是逃難過去的,沒家沒錢沒住處,橋洞下面都住滿了人,每天都能看到有人餓死凍死。」
張興國也不笑了,聽著這種話,還是很沉重的。
「對了,我外公特意問起了許師傅,說他是最小的,我這邊也只找到了你們,沒找到許師傅。」
鄭楚華知道外公最惦記小師弟了,老說他性子急,做事不考慮後果。
「小師弟他……那時候大師兄已經走了,我們幾個還沒走,回廖家酒樓的時候發現師傅沒了,她身邊還有張船票。那會大家都在大撤離,國內待著哪裡都不安全,這船票不用也是浪費,我們師兄弟幾個抓鬮,誰抓到了那船票就歸誰,願意走就走,不願走就留在國內。然後小師弟抓到了,他拿著船票去了鷹國,一晃這麼多年,什麼消息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在那邊過得好不好。」
楊盆嘆了口氣,他們倒還好,一直待在一起,好歹有個幫襯,小師弟當年才多大啊,就孤身一人去鷹國。早知道就把他留下來,大家一塊,熬過那幾年後,現在大家也過得好好的。
「難怪一直找不到人,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情。」張興國插了句嘴。
「其實我們都還好,就是師傅,她那會多年輕啊,就那麼突然間沒了。連個家都沒成,什麼都沒留下來,廖家酒樓都沒人繼承了。」
一說起這個林碗就想哭,膀子那麼大的漢子眼眶紅紅的,看得張興國趕緊又低了頭。
張瓢這會沒跟林碗嗆聲了,只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不說這些,至少師傅走的時候沒吃什麼苦頭,嘴角還帶著笑呢。再說了,咱們師傅多好的女人,哪有人配得上她啊,沒準她老人家在下面過得瀟灑自在得很,咱們每年給她燒的紙錢可比燒給大師兄的多多了,夠她老人家揮霍了,你要不放心,今晚咱們再燒。」
這回是鄭楚華嘴角抽抽了,他可都聽到了,給他外公燒的紙錢少,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林碗擦了一把眼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主要還不是師傅沒留個後,但凡是有個後人,咱們也能把他帶大,再把廖家手藝傳給他,這樣廖家才不算是全都沒了。」
「我知道我知道,咱們不都學了嘛!以後要是有合適的機會,咱們收養個孩子,讓他姓廖,就記在師傅名下,喊師傅娘。這樣師傅也算有個兒子有個後,萬一有機會回廖家酒樓,再讓他好好把廖家酒樓經營起來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