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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安竹時不時找她說會兒話,在這個健談的人面前,她倒是很自在放鬆。
連江也會在旁邊故意調節氣氛,故作吃醋受傷的模樣,「控訴」老婆有了傅老師就不要他了。
一下午很快過去,剛到下班時間,容與頎長的身影就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哎呀呀容教授可真準時,一秒鐘都不帶差的!」
有人出聲提醒傅暖,言語中還帶著幾分調侃。
傅暖在眾人或艷羨或戲謔的目光中,趕緊收拾好自己的包走出去,兩人一道去幼兒園接小諾。
……
回家的路上,小傢伙看上去情緒並不高。
傅暖還以為是女兒又不喜歡上幼兒園了,問她:「小諾,今天跟小朋友們相處得好嗎?」
「一點都不好!」
沒人問的時候,小諾還只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這會兒媽媽問起,小女孩性子一下子就上來,眼睛變得紅紅的,眼眶裡蓄著淚水。
看到女兒受了委屈的模樣,容與眸子一沉。
「小諾,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嗚嗚……」
有爸爸撐腰,小傢伙完全不怕,一股腦說出今天幼兒園發生的事,小臉上滿是眼淚。
傅暖比較冷靜,雖然心疼女兒,但還是想著先把事情弄清楚。^
「小諾,是誰欺負你?」
「唔,我不記得名字,但是我明天可以去指認他!」
傅暖看她眼角帶淚,因為哭泣通紅的小臉,不免好笑。
小丫頭知道什麼叫「指認」嗎?也不知道去哪兒聽來的詞彙。
「爸爸明天一起去,幫小諾打他!」
傅暖一聽女兒這話,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安慰著。
她的女兒也不知道是像誰,脾氣可真大!
剛要勸小糯把事情經過講清楚,明天去幼兒園好好跟對方交流溝通,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一旁專心開車的男人應道:「好,打他。」
哈?
傅暖杏眼圓睜,瞎說什麼呢!
當著小朋友的面一臉寵溺,說出來卻是這麼一句話,畫風很崩壞的好嗎。
「別教壞孩子!就是小朋友之間的玩鬧而已。」
這下傅暖終於知道女兒脾氣像誰了。
「不許再把『打人』掛在嘴邊,你可是個女孩子。」
「媽媽!」
小諾頗為憋屈地癟著嘴看著她,但在看到媽媽嚴肅的眼神後,她又不敢再說話,也不敢再哭,只能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模樣委屈極了。
趁媽媽不注意的時候,小諾偷偷跟爸爸交換眼神。
只需要看一眼,小諾就知道爸爸是站在她這邊的。她嘴角揚起月牙兒似的笑,又趕緊掩藏好,不讓媽媽發現!
她現在有爸爸了,爸爸會給她撐腰,沒有人可以欺負她,太好了!
回到家,傅暖發現女兒心情似乎變好很多,還以為她是自己想通了,也就沒太在意,只是叮囑她以後要跟小朋友好好相處。
……
當天夜裡。
女人從浴室出來時,容與正靠在床邊看書。
想到回來路上,他說的那句話,傅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好好談談——嗯,關於女兒的教育問題。
「容與。」
男人抬眸看向她,眉峰一挑,等著她說後話。
「我想跟你談談小諾的教育問題。」
「嗯。」
男人把書放到一旁,示意她坐過去。
她走到他身邊坐下,真要談的時候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組織好語言,女人認認真真說:「這幾年小諾的生活里,沒有你的參與,所以現在她有了爸爸,難免脾氣會大一點,認為有人給她撐腰。而你的心情我也理解,可……可你不能『助紂為虐』啊。」
助紂為虐?
容與輕笑一聲,他的老婆可真會用詞。
誰是紂,誰又在為虐?
「小諾一直都是我來管教的,女孩子就該有女孩子的樣,不能驕縱蠻橫,你別慣她。」
傅暖想表達的意思是,她知道怎麼做對女兒最好,是想讓容與不許心軟。
可在男人聽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容與菲薄的唇輕抿,睨著女人的眸子,愈發深邃不見底。
她是在控訴他缺席女兒的過去嗎?是想讓他不要插手對小諾的教育?
但她說的,的確是事實不是麼。
男人眼底划過一抹黯然,一言不發地起身,出了房間。
傅暖:……
直到容與的身影完全消失,傅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她剛才那話……不會被他誤會吧?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人回來,難道是去書房生悶氣了?
可她明明就不是那個意思嘛!
準備去書房找那廝解釋時,路過隔壁小諾的房間,傅暖注意到門半開著,屋子裡透出一點昏黃的暖色燈光,映照出男人的身影。
容與俯在床邊,看著睡著的女兒,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俯首親吻小諾的額頭。
屋外的傅暖看到這一幕,輕輕推門而入,走到床邊,也像他一樣,俯下身子。
「我剛才的話不是那個意思。」
容與輕笑一聲,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但我的確是缺席了小諾的人生,你們的人生。」
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