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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發生混戰的同時,奧特里大公府,奴隸居所。
說是居所,其實都是用地牢改造成的隔間,沒有透風的窗戶,到處瀰漫著臭汗與腐爛的味道,所謂的床不過是地上鋪了一堆茅草,所謂的「房間」都用囚籠隔開,由大公衛隊嚴格管理起居,一個二十平米不到的囚籠可能擠著超過十個以上的黑奴。
這些黑奴有的異常健壯,有的瘦小不堪。
健壯者基本都是角鬥士,為了保持他們充沛的戰鬥力,奧特里大公專門派人給他們定製營養食譜,就像用上好的飼料餵養一頭頭肥豬,並非關愛這些畜口,而是要他們發揮最大價值。
瘦小者絕大多數都是服務型的奴隸,只為取悅大公而活,這裡所謂的「取悅」包括但不限於被割掉鼻子發出慘叫,被丟到野獸堆里分屍,或是在燒紅的烙鐵上跳舞。
一間隔開的單獨囚房裡,和其它囚籠比起來,這裡稍微寬敞了一些,床也不再是地上的一堆茅草,而是木頭架起的床面鋪上一層棉絮,居者也不再是一堆黑奴,而是單獨的一個人。
這是「冠軍」專屬的囚房。
早上剛獲得勝利的阿里馬納正靠牆坐著,痛苦地掩面而泣,但又怕自己的聲音被大公衛隊聽到,只能壓低聲音不斷抽搐哽咽「哦尼奧我的兄弟不該是這樣的」
第八百二十七章 奴隸之哀
尼奧對阿里馬納來說並不是親兄弟,他們十年前被奧特里大公捕獲,丟入角斗場,訓練成為了角鬥士。
兩人之間的故事很簡單,也很純粹,無非是一開始拳腳相向,到後來相知相識,患難與共。
但是這一句簡單描述的背後又埋葬著多少血與沙,流了多少汗與淚,豈是寥寥數語能夠道清。
「角鬥士的宿命就是戰死沙場,這是你們的榮耀與歸屬。」這句話,自從阿里馬納成為角鬥士,大公府的訓練師就在對他們重複,每天要重複無數次,已經刻在了骨頭上,印在了腦海里,深刻到所有黑奴包括阿里馬納都對此完全認同。
如果尼奧是死在與另一名角鬥士的戰鬥中,阿里馬納不會感到悲傷,甚至為會尼奧自豪,因為尼奧證明了自己的榮耀,有了一個安息的歸屬。
阿里馬納是一個合格的角鬥士,也是一個見慣生與死的角鬥士,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成為冠軍。
然而,當尼奧死在自己手上,被他的「兄弟」親手殺死,阿里馬納第一次感覺到生命流逝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角鬥士死後的榮耀是什麼?大公的興奮與歡呼?兄弟的死只換來一句「就是這樣,我的冠軍!」
然後呢,還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一次歡呼過後等待冠軍的是下一次歡呼,下下次歡呼,每一次歡呼都意味著他要奪走一條性命,要一直一直地戰鬥下去,直到自己有一天筋疲力竭,變成被歡呼的對象。
但對這一切,阿里馬納有選擇嗎?沒有,在大公面前,不管他取得了多少次勝利,哪怕是冠軍,哪怕是角斗場之神,他也永遠是個奴隸。
對阿里馬納來說,他的生活沒什麼特殊的目標,只是活下去,活得久一點,因為他知道,只有自己不斷勝利,才能讓自己的妻子阿莎也活得久一點,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目標,僅此而已。
但這能成為他殺死自己兄弟的理由嗎?能成為開脫自己的藉慰嗎?阿里馬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想擺脫這一切嗎?」就在阿里馬納壓抑自己的哭聲,暗暗啜泣時,毫無徵兆地,旁邊響起了一個神秘的聲音。
這是單人囚房,阿里馬納很確定自己回來前把門都關好了,就算有人進來應該也會有開鎖的響聲,可這個聲音出現得毫無徵兆,嚇得他渾身一顫,語無倫次地說「哦天吶」
黑暗的陰影中,鬼魅的血瞳猶如鑲嵌利刃的寶石,若隱若現,散發著妖異的光,在猩紅高跟鞋與地面的觸響下,高貴的吸血鬼女王自黑影走出,來到了阿里馬納面前,重複了那句話「想擺脫這一切嗎?」
阿里馬納還沒從震驚中走出,慌張地說「天吶,女人,你不該來這裡,被大公衛隊發現的話,你會被剝皮抽筋。」
瑟西婭環抱著手臂,修長的手指在自己沒有血色的皮膚上跳動著,打趣道「會嗎?我可不是黑皮膚,不會因為走錯地方就被人剝皮抽筋。」
這句話讓阿里馬納沉默了半晌,他抬起頭,情緒上稍微平靜了一些,低沉地問道「你是誰?從哪裡進來的?」
「這都不是你該問的問題。」瑟西婭的下巴微微昂起,一雙血瞳直視著阿里馬納的眼睛,用充滿磁性的聲音說,「我來給你一個擺脫現狀的機會。」
阿里馬納搖著頭,手指著囚房的門說「我很好,謝謝,請離開,不然我會呼喚大公衛隊,或者親自動手。」
眨眼之間,瑟西婭修長的嬌軀剎那瓦解,變成了一片猩紅的血霧,在空中扭曲纏繞,最後飄到阿里馬納身後重組成了人形。
「哦天吶魔鬼,你是魔鬼」封閉生活的人往往迷信,阿里馬納也不例外,一看到這種超越常理的力量,他頓時縮成一團,緊閉雙眼開始背誦聖經。
瑟西婭站在阿里馬納身後,淡淡地說「告訴我,你為什麼心甘情願為奧特里大公戰鬥。」
阿里馬納依舊閉著眼,不停在胸口劃著名十字,顫聲說「為了我的妻子,阿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