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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間,蘭斯洛特回想起了一段往事,那真的是很遙遠的往事了,早已在時光的侵蝕下模糊,但此刻卻是如此清晰地浮現。
崩壞7年,雙聖周的襲擊後,在那間陰暗的審判室,棄誓者黑鬍子理查坐在蘭斯洛特面前,臉上帶著令人戰慄的詭笑,幽幽地告訴他:「被這種信仰籠罩,讓我感覺身處地獄。」
信仰,虔誠,神印,棄誓一時間,萬千過往畫面在蘭斯洛特腦海中匯聚於一點,指向了一個令人膽寒的事實。
謊言
信仰,神印,騎士整個十字教會都是謊言
必須必須把這件事告訴所有人不止是十字教會的人!
必須把它告訴真正意義上的「所有人」!
想到這裡,蘭斯洛特突然發力,衝出洞窟奪過一匹駿馬,狂奔離去。
霍安里森根本不急,閒庭信步似的走出洞窟,看向了漸離漸遠的蘭斯洛特,就這麼微笑地注視著他消失在視線,聲音沉如大海:「跑吧,向著不存在的希望奔跑。」
十字教會主教堂,眼睛赤紅的騎士們分列於兩側,穹頂的白日光輝聖潔地傾瀉而下,照亮了鎧甲,照亮了十字刺繡,照亮了眉心神印,照亮了一切,卻照不亮他們眼眸瞳孔中那幽邃的黑暗。
每個騎士們的身前都跪著人,大部分都是教廷的各級主教,蘭斯洛特的那名好友樞機主教也在其列,他們緊緊握著胸前的十字架,顫抖地向主祈禱。
清脆的腳步聲響起,殿堂大門開啟了,霍安里森孤身走了進來,身上依舊穿著一如既往的騎士黑甲,但最外面卻是披上了曾經屬於尼祿的獨角獸教皇披風,十字神印在他的眉心熊熊燃燒著,照亮了眼中數千萬交織的電弧。
清冷的腳步聲蔓延在主教堂,猶如神使敲動的鐘聲,霍安里森踩著猩紅色的地毯,向著無人的教皇王座一步步走去,當他最終坐在象徵十字教會最高權力的位置上時,跪在地上的樞機主教默默注視著他,說:「你將在地獄中燃燒。」
沒有任何言語,所有騎士同時手起刀落,67名主教的頭顱被齊齊斬下,鮮血染紅了教堂大殿,一如飄揚旗幟上的猩紅十字,交相輝映。
在一片凜冽腥風之中,霍安里森獨坐於王座,悠長的歌聲傳來,幽邃渾濁,細聽竟是凶獸語言交織的低語:
我已脫胎,超凡於肉身。
罪業之地,空餘至邪。
聽命於吾主,肅清餘孽。
失落各地的神子啊,
墜落塵世吧,
獻祭於這烈火。
在霍安里森的歌聲中,延綿的旌旗以主教堂為中心向外擴散升起,猩紅的十字旗幟在凜冽腥風中飄揚,處於核心地帶的半神體們雙瞳赤紅如血之深淵,縱然看不清面具後的臉,但那股邪惡到令人膽顫的氣息和狂風混雜在一起,形成了足以碾碎一切的威壓,毫不掩飾對殺戮的渴望。
伴隨十字旗延綿的是無窮無盡的凶獸怒吼,本處於休眠狀態的凶獸被「不可抗拒的指令」喚醒,立方體剎那間爆發出一股炙芒,無窮無盡的神秘輝光伴隨著能量碎片在蒼穹盡頭升起,凶獸的嘶聲猶如海嘯般席捲,領主級凶獸匯聚成了鋪天蓋地的軍隊,向著蒼穹展露著鋒利的獠牙,其中還夾雜了幾聲異常富有威懾力的吼聲,哪怕隔著百里的距離,這種怒吼依舊血淋淋地撥弄人的理智那是屬於史詩級生物的咆哮。
凶獸的吼聲傳入了每一名騎士的耳中,醫院騎士團,聖殿騎士團,條頓騎士團,圓桌騎士團各級部隊的騎士們早已蓄勢待發,象徵著死亡的黑色鎧甲於蒼穹下交錯縱橫,十字神印在眉心毫不吝嗇地燃燒著,照亮了瞳中狂熱的厲芒,他們銘記信仰,也僅遵信仰,向著神印之力的來源,向著神之嫡子臣服。
教皇敕令傳下,暴躁的戰馬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嘶鳴,它們揚起了前蹄,旗幟縱橫,騎槍交錯,以吾主降臨之名,向著東方席捲。
第一千四十七章 狼狽逃離
逃離洞窟後,長途跋涉讓蘭斯洛特氣喘吁吁,曾經可以輕鬆跨過的路程在失去神印後變得有如千里之遠,他終於感覺到了年齡帶來的枯萎與遲暮,所有力量在一瞬間衰敗,現在的他不再是那個強大的圓桌騎士,只是個71歲的人類老頭罷了。
抵達城鎮時,蘭斯洛特已經累得虛脫,整個人幾乎是掛在了馬背上,正在巡邏的守備部隊騎士長攔住了馬,他認出了蘭斯洛特,關切地問:「圓桌騎士大人,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遇到騎士同伴伸出援手,這對蘭斯洛特來說本應是感激不盡的事,然而當他看到騎士長眉心的神印,頓時一身冷汗,再想脫離已經是晚了一步。
騎士長抓住蘭斯洛特後,直接拔出佩劍刺進了蘭斯洛特的腹部,就像將手指插進鬆散的沙堆那麼簡單,他眼中的火焰和眉心神印一起熊熊燃燒著,詭笑著說:「榮歸吾主。」
「嘭!」騎士長剛準備用佩劍挑弄蘭斯洛特的器髒,突然感覺後腦勺遭到重擊,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又是一通亂砸,騎士長背後遇襲,毫無防備,甚至來不及調動神印的力量,直接被活生生砸暈了過去。
只見布蘭妮一臉驚恐地站在騎士長背後,她丟掉了手中沾血的石頭,趕緊扶住蘭斯洛特,急迫地問:「怎麼回事?!幾個小時前陸續有一波又一波的騎士從城鎮經過,到處打聽你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