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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壯士暮年,在軍旅的最後一場戰役中,羅漢林失敗了,而冷鳶給他的評價是「不配活著。」
羅漢林該死嗎?說實話,真的該死!於情,他是主動請纓,立下毒誓要在悲傷嶺守住7天,現在才第4天就投降了,不管是什麼理由都無法抹滅投降的事實。於理,羅漢林這種老將應該知道悲傷嶺的重要性,悲傷嶺失守,帝國內陸和聯邦之間再無天險,聯邦部隊一馬平川,輕型裝甲部隊晝夜奔襲甚至可以日行千里,一天就能殺到首都長安。
羅漢林的投降就像壓垮帝國的最後一根稻草,親手將這個國家推下了懸崖。
所以,羅漢林這次投降真的該死,但他一生的功績就該被這樣磨滅?所有為帝國受的傷,流的血,一生的付出全部被當做垃圾般丟進了發臭的下水道,這真的合適嗎?
縱使心有疑慮,但在這種情況下,在狂怒的冷鳶面前,誰都不敢替羅漢林說話,那只會進一步點燃冷鳶的怒火。
今天,羅漢林的投降就像開啟了針對帝國的潘多拉魔盒,所有噩耗同時爆發。
沒過多久,又一名傳令兵沖了進來,顫聲說:「將軍!先頭部隊遭到火力攔截,無法繼續前進!」
冷鳶從怒火中回過神,趕忙問道:「怎麼回事?有聯邦部隊繞到我們前面了?!」
傳令兵欲言又止,最後極度不甘地說:「不是張公博的京畿防禦部隊,足有一萬餘人,全副武裝,佔據有利地形對我們進行阻擊,不讓我們靠近前往長安的捷徑。」
冷鳶還來不及針對這件事做出調令,又一名傳令兵帶來了噩耗:「將軍!靈能力者偵測到後方有聯邦軍隊追擊,最近一支集團軍離我軍只有50公里,而且距離還在不斷縮短!」
「將軍!cky四天沒合眼,體力透支,剛才暈過去了!靈能網路核心中斷,請問指派何人接替?!」
「聯邦內應傳來消息,環海戰區通訊網路已經全面修複,恢復了正常戰時指揮!」
「將軍,聯邦主力部隊兵臨悲傷嶺,總數量超過30萬,正在修築據點全面通過隘口!」
噩耗一個接著一個,一開始冷鳶還會震怒,但到後來基本都已經麻木了,她就這麼沉默著,什麼部署都沒有做,實際上,現在又能怎麼辦呢?前有叛徒,後有追兵,cky倒下後最重要的靈能網路也被削弱,聯邦又恢復了戰時通訊並全面佔據悲傷嶺,這已是山窮水盡。
冷鳶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對部下揮了兩下手,示意都退出去。
所有人都離開後,移動指揮部里就只剩下冷鳶一個人了,她閉眼靠在椅子上,極度的疲憊與勞累已經讓她的意識一下又一下地發沉,倦怠的困意不斷襲來,似乎隨時都會浸入黑暗,但又怎麼都睡不著。
冷鳶伸出了手,因為連日未眠影響了神經系統,她的手時不時會不自覺地顫一下,最後落到了自己的肩章上,小心翼翼地將其取下放在手中。
這是一枚很舊的肩章,它本應沉寂在歷史中,卻因血緣紐帶繼承了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故人離去,知道肩章背後故事的人將越來越少,但只要它一日被戴著,就永遠會有人記得它。
「當年您就是面對著這種情況嗎」冷鳶輕輕地握著肩章,雙眸半閉半睜,目光中儘是沉浸於過去的溫柔,她將額頭貼到了肩章上,彷彿是在貼著她曾經的主人,幽幽自語道,「告訴我該怎麼做,媽媽,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肩章不是人,無論有什麼故事,付諸了多少感情,它都不會說話。
在這片無聲的寂靜中,時間似乎融化成了水一般的波紋,將過去和現在連接在了一起,15年未曾相見的兩人彷彿站在了彼此的面前,伸手的一次觸摸化作涓涓細流,溫柔地在心中流淌。
驀然間,冷鳶想起了15年前自己成年之時,從媽媽那裡收到的最後一封信,它的末尾有一句冷鳶永遠忘不了的話:將軍百戰死,勿牽掛,若念,熱血祭我。
冷鳶緩緩睜開了眼睛,這一刻,眼中的迷茫消失了,她將肩章放回了原來的位置,紅唇啟張,聲音不大,卻富有一股穿透力:「進帳。」
等候在外面的將軍們魚貫而入,等待著冷鳶的指令。
冷鳶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雙暗紫色眼瞳恢復了一如既往的銳利,視線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她微微昂起首,深邃地說:「我欲棄元帥,親自上陣,以鷹旗全軍之性命與聯邦相搏,換國家一線生機。」
此話一出,眾將軍紛紛屏住了呼吸。
原本冷鳶制定的大方針是,如果前線潰敗,羅漢林守住悲傷嶺,鷹旗軍回援長安,誅殺逆賊並將權力還給大元帥,以此團結上下,在全國形成統一戰線。
但羅漢林投降了,鷹旗軍前有叛徒,後有追兵,已經無力從張公博手上奪回元帥,更別提所謂「團結上下」。
在這死局中,冷鳶的最後決議是親自上陣,鷹旗軍全員調轉槍口,殺入聯邦陣中,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血賺,一直殺到全軍覆沒,以整個鷹旗軍為代價對聯邦主力造成殺傷,延緩他們的進攻步伐。
對於帝國來說,現在最缺的是時間,如果鷹旗軍奮力拚殺,對聯邦主力造成重創,他們必定需要重新集結部隊,也許幾天,也幾周,也許一兩個月,而這段時間裡,長安那邊有機會爭出一個結果,會有一個人重新掌握中央大權,這個人可能還是大元帥,也可能是張公博,又或者是其它一些運籌帷幄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