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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嚴格意義上說,冷鳶殺將宗不算弒親,因為將宗和冷鳶關係再好,也只是師徒關係,所謂的「親」也只是諺語中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可墨骨不一樣,她的弒親是真的弒親!親手殺死了自己在世界上的最後兩個親人!
注視著墨骨一如既往的冷酷眼眸,柳扶蘇悲哀地一聲輕笑,又重複了那句話:「學得有模有樣。」
墨骨將染紅的藍殃收入劍鞘,連看都不看地上兩具無頭屍體,冷淡地說:「如果沒其他的事,我就走了首發
「等一下。」柳扶蘇叫住了墨骨,居高臨下地說,「還有第二份禮物沒給你。」
墨骨冷漠地轉過身,冷笑了一聲,說:「第一份禮物是表彰鎮守臨江之功,我沒其他功勞,無功不受祿。」
「你有,墨骨,聽帥令!」柳扶蘇的身上爆發出了一股罕見的威嚴氣勢,他拿出袖帶中的帥令將其開啟,聲如洪鐘,「奉帝國大元帥令,血侯將軍墨骨潛伏鷹旗軍29年,牽制賊首,斃目有功,現授予榮譽中將軍銜,結束潛伏,由長安中央為其29年來全部行徑平反昭雪!」
這一刻,帝國會堂響起了所有將領的齊聲高呼:「恭迎血侯將軍歸來!」
墨骨的身軀猶如雕像般僵在原地,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台上的柳扶蘇,一言不發。
「墨骨,再聽帥令!」柳扶蘇放下第一份帥令,進而從袖帶中拿出第二份帥令,言語中如有疾風之勁,席捲殿堂的每一個角落,「奉帝國大元帥令,如今國亂民衰,北方釀禍,賊首冷鳶加封鷹王,自立正統,殘暴生靈。鷹旗叛軍皆為狼子野心之徒,亂政叛國,致使黎庶塗炭,餓殍滿道。現授命血侯將軍墨骨為赤血帝國江南全軍總指揮,協助中央匡扶社稷,澄清玉宇,還天下太平人間!」
柳扶蘇居高臨下地看著墨骨,義正言辭地說:「血侯將軍,即日起,你有權調動江南地區所有兵馬,所有錢糧,任何行動無論合理與否,無論荒謬與否,不需請示中央,不需向任何人解釋,全國上下將無條件配合,助你剿滅叛軍,收復北境,此令即刻生效!」
墨骨的臉色變得非常陰沉,眼神飄忽不定地看著柳扶蘇,一股可怕的窒息感將她籠罩,墨骨可以確定,北境的靈能力者正在俯瞰整個帝國會堂,並將一切情報完完整整地傳回鷹王那裡,這裡傳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被冷鳶聆聽。
墨骨用力地扯壞了領口的紐扣,好讓自己能透過氣,她的額上冒出了細密的冷汗,厲聲喝道:「我拒絕!」
柳扶蘇回應:「好的。」
好的?就這樣?墨骨本以為柳扶蘇還會有一番話,沒想到只傳來一句乾脆的「好的」。
墨骨下意識向門外退去,冷聲說:「我現在要離開。」
柳扶蘇回應:「好的。」
墨骨心中瀰漫起一股不安的情緒,她咬牙切齒地說:「我會把所有江南軍隊全部調往北境,連同兵符一起交付鷹王!」
柳扶蘇回應:「好的。」
剎那間,墨骨只感覺意識雷擊火焚,這一刻,她終於知道那股不安的情緒來源於何處了在場的帝國將領每個人都目光炙熱地注視著墨骨,眼神中充斥著敬佩,期待,還有對英雄的崇拜!
第二份帥令的意義是什麼?意義是賦予了墨骨全帝國有史以來最炙熱的權力,她的頭上沒有監管,所有兵馬錢糧任意調動,所有行動無需解釋!要知道,連帝國元帥有大動作前都需要召開帝國全會商議,但墨骨不需要,這份權力賦予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剿滅鷹旗軍。
而在第二份帥令的最後有一句話:此令即刻生效。
也就是說,當柳扶蘇念完帥令時,墨骨就已經握住了這份炙熱的權力,她已經成為了江南全軍總指揮,成為了剿滅鷹旗軍的首要先鋒。
拒絕帥令?可以!
離開會堂?可以!
把軍隊調往北境?可以!
你有權做任何事,你做的一切都會被視作剿滅鷹旗軍的一步棋,得到中央的無條件配合!
現在,墨骨是叛是忠已經不重要了,如若是叛,那自然沒什麼可說的,如若是忠,誰人信你?
你把軍隊交給鷹王調動又如何?你把錢糧送給鷹王表忠心又如何?你就是把自己的胸口剖開,把血淋淋的心臟挖給鷹王看又如何?在鷹王眼中,你的所有行為都是為了博取她的信任,因為你不再是北境鷹旗七將星,你是江南全軍總指揮。
從這一刻起,墨骨心裡的真實想法被封禁了,而且是永遠封禁,再也不會有人知道,就連她的心臟是為誰而跳動,都不再會有人知道了。
可怕的窒息感讓墨骨渾身燥熱,一度喘不過氣,她感覺心中的某根繩索被人單方面切斷了,想伸手去抓,斷裂的繩索卻離開得如此之快,怎麼追也追不上。
最後,墨骨臉色一獰,拔出藍殃衝上台,厲聲說:「有權做任何事是吧?好!我先殺了你和岳潤生!」
墨骨刺出藍殃,出人意料的是,柳扶蘇不躲不閃,任由藍殃刺入胸口,飛濺的鮮血全被低溫凍住,不過在藍殃即將貫穿柳扶蘇的心臟時,高勝突然從側翼衝出。
面對屢遭重創致使身殘的墨骨,高勝輕而易舉將藍殃擊離要害,他平靜地看著墨骨說:「血侯將軍,你有權做任何事,包括苦肉計,但保護他們的生命是我的職責,我不會反對你,但我會履行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