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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酒的度數並不高,但老元帥年事已高,一杯下去面色已經微微泛紅,但他還是長出了一口氣「誒,你們也別閒著,莫要這麼嚴肅,今天請諸位來不談公事,就是敘敘舊,聊聊近日的趣聞。」
一名將領打趣道「莫非咱們要效仿古人,煮酒論英雄?」
老元帥被逗樂了,拍著腿笑道「哎!可不敢吶!豈不聞,勉從虎穴暫趨身,說破英雄驚殺人?曹劉那杯酒可是凶酒,咱們這是好酒!」
柳扶蘇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微笑道「今日未有青梅未有雷,但卻也不妨讓我們議一議!」
「好好好,既然都來了興致,那咱們就議一議!」老元帥隨手將兩顆花生丟入口中,一邊嚼一邊思索著,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來了興致,拿指頭敲了敲桌子,笑道,「此次北伐,讓我深感共和人才輩出,英雄何其多。但現在鷹將鋒芒畢露,掩蓋了不少人,你們從軍已久,不妨說說,除她之外,誰最有鷹將之風?」
此問題一出,眾人都不禁交頭接耳,這個問題倒還沒有人仔細思考過,老元帥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是,如果有一天冷鳶不在了,誰能接替她?
過了一會,一名將領笑道「鎮北將軍羅漢林,風雲關一夫當十千,獨退蟲群百萬,威震四海,名揚九州,如何?」
老元帥似乎早就料到會有人說羅漢林,他不緊不慢了抿了一口梨酒,似笑非笑地說「人皆有命,若其年輕二十載,必是我軍中流砥柱,然羅漢林年事已高,時日恐無多,難承鷹將之位。」
一旁的陸長卿思索了一會,試問道「烏鴉墨骨,年雖幼卻有萬人敵之勇,面似玉卻心有鬼謀,對冷鳶忠心不二,為其死士,此女可比鷹將?」
老元帥微微昂首,笑了起來,他捋了捋自己的鬍鬚,笑道「墨骨,性勇烈,陷陣之志不負鎮北將軍,然其有小謀而無大略,忠誠而不忠義,僅為鷹將死士,非我等能用也。」
岳潤生試探性地問道「少校彌音梨紗子,心存紅色,神槍穿楊,貝加爾湖畔驚天決堤,水淹叛軍,叫敵虜心驚膽裂,可為將才?」
老元帥眉頭稍微皺了一下,但很快鬆開,他喝了一口酒,不緊不慢地說「決堤之策乃鷹將所謀,非彌音之策,且其非我族類,不可重用。」
「大校李瞬笙,天資過人,學歷豐厚,北伐一戰將軍備統籌得井井有條,深受鷹將信任,此人如何?」
「瞬笙有勇有謀,也頗為忠心,是個好苗子,但其有些書生意氣,與亂入有些不入啊。」
「uky,靈能無雙,深受鷹將喜愛,甚至收為其女,此女可承鷹將否?」
「鷹旗軍之眼,可曾聽聞『眼』能繼位?」
「上尉白狼!狼群之首,所過之處滿地屍骸,寸草不生,將宗險些為其所斃,如何?」
「馬前卒耳!」
說到後面,在座的將領一個個都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麼了。
一圈說下來,鷹旗軍最出名,冷鳶最器重的六個心腹被大元帥評價得一個不如一個,一個比一個慘。
到最後,渤海登陸,石門奇襲,京畿斬首,一人單挑北方叛軍御林十三死士,殺得叛軍心驚膽裂的白狼硬是被大元帥用「馬前卒耳」這種話堵了回去。
這樣一來,他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說的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勃然大怒
老元帥一邊吃著花生,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些啞口無言的將領,雖說他剛才那些評價有一些誇張成本,但倒也八九不離十。
老元帥是想讓這些人明白,在看一個人的時候,要把「兵才」和「將才」區分開,這兩者的區別其實很明顯,也非常簡單。
現在討論的是誰能堪比鷹將,既為將,則要文武雙全,運籌帷幄,戰術與戰略眼光並存,既能決勝於千里之外,關鍵時刻又能獨當一面。
既然如此,羅漢林,白狼這一類人根本就不可能入選,這些都是「兵才」,說白了,他們只是將軍手中的一把「利刃」,沒有戰略上的自主決策性,將軍把他們往哪刺,他們就只能往哪刺,這些人的責任就是把自己磨得更鋒利,讓這一刺更兇悍。
而如果沒有了將軍那隻握著他們的「手」,他們不過都是掉在地上的利刃,動彈不得,難以獨當一面。
說得難聽點,這一類兵才只不過是工具罷了。
老元帥笑了一會,突然眼光瞥到了一臉淡定的柳扶蘇身上,他放下了酒杯,打趣道「扶蘇,我們這些門生里,平日就屬你最聰明,識人最准,今日怎麼一言不發?」
柳扶蘇的眼睛微微一眯,神色是似乎藏著什麼東西,若隱若現,令人看不穿,捉摸不透,他沉默了一小會,眼中的深邃蕩然無存,笑道「我的意見與其它師兄弟相同!」
「恩?不應該啊,以你這伯樂之才,慧眼識珠,居然想不到一個人?」老元帥看了柳扶蘇一會,試探性地笑道,「真想不到?」
柳扶蘇賠笑著撓了撓頭,說「真想不到。」
老元帥也沒有去深究,只當柳扶蘇有些喝醉了,腦子沒轉過來,他給自己再滿上一杯梨酒,語重心長地說「此次北伐,諸位都忽略了一個人。」
將領們紛紛交頭接耳,不知道老元帥再說誰,突然,陸長卿似乎想到了什麼,眯眼問道「莫非是周涼城?!」
「哈哈哈哈哈,長卿深知我心!」老元帥開心得開懷大笑,如同遇到了知己,「正是,若非此人孤軍守山,鷹將怎能潰敵主力?若無此人,北伐軍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