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頁
「長安已破,帝國在我面前再無阻隔,我的大軍將席捲整個世界,每個世間生靈都將看到猩紅的十字旗在飄揚。」霍安里森的唇角揚起了一個冷酷弧度,幽邃的聲音帶著洞穿一切的力量,「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又有什麼用呢?」
「女王女王!!!!!」十字教會的陣線中,楚凡踉踉蹌蹌地沖了出來,新生的他是如此年輕,一如往昔少年時,朝氣蓬勃的皮膚在朝陽下近乎剔透。
楚凡的臉上掛著清澈的淚水,因為心情過度壓抑而步履蹣跚,他哭泣著走向瑟西婭,用一種哀求的語氣說:「女王別和他們對抗了。十字教會背後的存在,我看到過了。那不是我們能戰勝的東西一切努力都是沒有意義的!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霍安里森無所不能你看我你看我!!!」
楚凡拿出一把刀,奮力地割著自己的臉,割出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又瞬間癒合,他的手顫到最後連刀都握不住,哐當一聲落到了地上,聲音中滿是死一般的悲哀:「您看到了嗎?他們給了我這幅堪比神明的身軀,上將軍做不到的事,他們做到了!我們所有人都只是神的棋子罷了,希望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我們忤逆不了神明,所有反抗都是徒勞!都是沒有意義的!我們沒有必要再掙扎了」楚凡伸出了嶄新的雙手,彷彿是想抓住瑟西婭,涕泗橫流地哭著,「我跟霍安里森都說好了,城破之後,只要您不抵抗,並協助找到上將軍,他不會為難您的!他還未會上將軍,為您,為你們,創造一個新的世界!你們可以永遠生活在一起!」
「所以女王,不要抵抗了,好嗎?我在救您我不能眼睜睜地看您死去」楚凡猛地跪到了地上,瘋狂地磕著頭,額頭磕爛又復原,顱骨幾次磕裂又合攏,劇烈的撞擊讓他的腦漿似乎都翻滾了起來,整個人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我求您了!!!」
瑟西婭默默注視著楚凡,看著他把自己的頭磕爛,臉上並無任何多餘的情緒,只是風輕雲淡地呼喚了一聲:「楚凡。」
楚凡顫抖地抬起了頭,懷揣希望地看向了瑟西婭,甚至把手握著縮在胸前,彷彿是在祈求。
瑟西婭的唇角浮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她看著楚凡,不帶怨怒,也沒有垂憐,眼神就像在看一隻沒有尊嚴的乞食野狗:「願你永世長存。」
言畢,瑟西婭突然奪過霍安里森側腰的匕刃,獅心衛隊的成員頓時緊張起來,以為她要垂死掙扎。
然而,想像中的襲擊並沒有到來,瑟西婭握著教會聖銀製成的匕刃,猛地刺進自己的胸膛,刺進了那顆不會跳動的吸血鬼心臟。
自戕,這是吸血鬼最後的尊嚴。
瑟西婭死去後,楚凡仰起了頭,像個孩子般對天痛哭,悲愴的血淚在眼中不斷湧出,打濕了身前的衣襟,這一刻起,曾經的楚凡徹底死了,所有忠誠,尊嚴,血性,驕傲都一同逝去,還活著的不過是一副永世長存的皮囊。
加拉哈德走了上來,俯瞰著瑟西婭的屍體,沉聲問:「吸血鬼死後可能會產生血疫,要用火焰淨化她嗎?」
霍安里森若有所思地注視著瑟西婭,突然,他蹲下了身,伸手觸摸在了瑟西婭柔軟的小腹,溫和的炙金流火以手掌為中心,盤旋凝聚成了一個漩渦,隱約似乎還有聲音傳來:「咚咚」
霍安里森笑了,眼中的狂熱之色一如眉心神印在閃耀:「我感覺到了生命的跳動。」
崩壞50年3月10日,長安保衛戰爆發後的第100天,長安城淪陷。
此次戰役中,十字教會損失圓桌騎士團4人,4521具半神體,條頓騎士團285019人,聖殿騎士團582819人,醫院騎士團1009826人。
其中,獅心衛隊損失過半,條頓精銳普魯士大隊全滅,無人生還,另有1372個騎士大隊遭到成建制殲滅,幡旗撤銷。
凶獸方面,共有600餘萬頭凶獸遭到斃殺,包括4萬餘領主級凶獸以及1頭史詩級生物。
十字教會總計傷亡800餘萬,接近全部兵力的4分之1。
而赤血帝國方面,長安陷落,駐守城池的60萬士兵全軍覆沒,「不死軍」三個字就此於帝國軍中除名,破虜將軍洛憂在大型戰爭中的不敗傳說被打破,墜下神壇。
這是一場從開始便註定結果的戰爭,更是一場從始至終就沒有希望的戰爭,但它卻為後續時代留下了無可替代的意義。
在十字教會的規劃中,襲破長安應是易如反掌,越過大漠天塹後,鋪天蓋地的大軍一個月內即可將赤血帝國全面摧毀。
但在60萬不死軍的頑強阻擊下,長安足足堅守了三個多月,為後方政權爭取到了相對寬裕的反應時間,徹底阻止了十字教會一個月滅亡赤血帝國的野心。
更重要的是,不死軍對十字教會造成了不可低估的殺傷,接近4分之1兵力的斃亡極大程度拖緩了十字教會的進攻步伐,使其有生力量遭到毀滅性打擊。
至此,整場戰爭進入了漫長的持久戰,戰火蔓延至赤血帝國全境,並拉開了「第三次衛國戰爭」的序幕。
歷史永遠是冷酷的,無論多麼驚天動地,史學家們總會以最簡潔的語言來總結往昔歷史。
長達100天的長安保衛戰,屍骸遍野,腥風呼嘯,連天空降下的暴雨都沾染著血的顏色,彷彿蒼天哭泣的血淚,當後世人翻開史書,直面這一場慘烈到令人窒息的戰役時,他們會看到史學家寫下了血淋淋的四個字:百日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