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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上時,洛憂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困意,他輕輕扶著額頭,心裡有些疑惑,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這麼累了,哪怕是在荒野上掙扎的那七年都未曾有這種疲倦。
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嗎?光是崩壞7年這下半年,洛憂所遭遇的事情就超越了自己的前半生,一直在生死的邊緣遊走,從未放鬆過緊繃的神經。
洛憂看著身下的床,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在床上睡過了?好像早已習慣了依牆而睡,從未奢想過在床上合眼。
或許是時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疲憊的洛憂召喚出了瑟西婭,沙啞地對她說「守在我邊上,有人來了先不要攻擊,叫醒我。」
「是。」瑟西婭一如既往地聽令,當然,與其說是忠誠,不如說是她無法拒絕腦海中立方體賦予的烙印。
洛憂也許真的太累了,這一次他沒有選擇依靠著牆壁睡覺,而是第一次選擇睡到了床上,陷入了柔軟的床墊。
洛憂的意識在朦朧中快速下沉,神經一點一點鬆懈下來,呼吸也變得薄弱又勻稱,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在洛憂睡下後,瑟西婭手握龐大血獄,寸步不離地守衛在洛憂身旁,猶如一個忠心耿耿的衛士。
「瑟西婭」莫名的,在昏暗的房間中,這裡明明沒有第三個人,但瑟西婭耳邊響起了一個詭異的聲音,很輕,也很模糊,就像一個來自遠方的呼喚。
瑟西婭的血瞳微微偏移,在周圍掃視著,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瑟西婭」耳邊的聲音稍微響了一些,似乎正在一點一點靠近,透過拉緊的窗簾,外面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在不停晃動,在屋內投下了交錯混亂的陰影。
瑟西婭握緊了手中的血獄大劍,在金屬的顫動聲中將其提起,一雙血瞳冰冷地跟隨著不停交錯的陰影,想要捕捉其行動軌跡。
「瑟西婭殺了他」耳邊的聲音愈發清晰,甚至鬼魅般進入了瑟西婭的腦海,在她的意識中不停迴蕩著,猶如一隻無孔不入的幽靈。
瑟西婭的血瞳仍在捕捉著陰影的躍動,當跟上其速度時,她揮舞著血獄大劍毫不留情地斬了上去。
然而就在血獄即將追上陰影的一刻,瑟西婭的手臂突然僵住了,只見陰影不偏不倚地停留在洛憂身上,如果這一劍斬下去,洛憂將在睡夢中人首分離。
作為荒野出身的孤狼,洛憂本應對周圍的情況很敏感,但他或許是太累了,睡得很深,而且內心並沒有對瑟西婭設防,所以血獄揮舞的勁風並沒有讓他醒來,只是讓他那濃密的睫毛微微一顫,繼續沉睡。
瑟西婭緊緊地握著血獄大劍,鋒利的刃尖離洛憂的頭顱只有咫尺之遙,那雙血瞳不停顫動著,似乎是在與什麼東西做著激烈對抗。
「瑟西婭殺了他」腦海中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瑟西婭莫名地發現自己無法抗拒這個聲音,卻同樣也無法抗拒洛憂的命令,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志在她腦海中瘋狂碰撞著,愈發愈烈的矛盾幾乎要撕裂她的神經。
瑟西婭白皙的小手因為過度用力而浮現起了若隱若現的血斑,嬌軀也在意識的碰撞下不停地發顫,血瞳中的猩紅之色開始猶如墨暈般擴散,緊咬的下唇緩緩滲出了猙獰的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而那把猙獰的血獄,卻是一點一點地向洛憂移去
第三百九十一章 心之深處
「弱小」
「懦夫」
洛憂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就像披上了一層無法穿透的迷霧,但是遠處卻閃耀著一道白光,在黑暗中顯得如此醒目。
遙遠的白光前站著一個人影,由於逆光看不清對方的五官,他就那麼安靜地站在那裡,卻成為了這片虛無的唯一,猶如黑洞般吸引著人的視線,再也無法轉移。
漆黑,恐懼,絕望…無數負面情緒同時湧上洛憂的胸口,如同巨石般壓得他喘不過氣,這種感覺,就像面對頭頂的那片星空,就像對夜晚一個個凶夢的原始恐懼…
「你是誰?」洛憂大聲叫道,眼前這個黑影給他的壓迫感實在太沉重了,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懼讓他莫名顫抖起來,如果可以,他很想現在就逃跑,逃得越遠越好,但卻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唯有喊叫。
「咯咯咯…」這個人影突然笑了,他的笑聲很清脆動聽,仿佛歌吟的天籟,但此時在洛憂耳中,這聲輕笑聽起來就像是來自地獄般的恐怖吟語,「連我都不認識嗎?我們一起度過了那麼多年…」
洛憂下意識地想要取出赤傘,但令人驚愕的事情發生了,任由他如何注入能量,空間袋也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失去武器的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為什麼要害怕?我的力量,你為什麼要害怕?」黑暗中,兩團如同鬼火般的瑰紅之色在對方臉上突然出現,詭異的情況幾乎讓洛憂窒息,他的手腳也在此刻一點一點冰涼,整個人猶如跌入了冰窖。
洛憂的心臟飛速跳動著,冷汗早已打濕全身,他的聲音出現了從未有過的顫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沒有任何徵兆,就在眨眼的一剎那,這個人影已經來到了洛憂面前,離他僅有咫尺之遙,幾乎是面對面地貼著,幾乎可以感覺到那冰冷的呼吸,但縱使如此,除了那雙瑰紅的眼眸,洛憂依舊看不清任何東西。
黑影伸出了手,用一根手指抵在了洛憂的眉心,可怕的聲音隨著指尖冰冷的觸感傳來,帶著一抹嘲笑,帶著一抹譏諷「你有想過自己像『神』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