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0頁
從宇宙大爆炸到現在這一秒,1382億年的時光在楚凡眼中猶如浮光掠影,萬物在他面前衰敗又興起,時間似乎成了掌中玩物,當霍安里森話音落下的一刻,無盡的炙金流火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一瞬間將楚凡籠罩。
沒有絕望,沒有痛苦,楚凡癡癡地抬起手,他看到自己枯樹皮般的雙手擺脫了歲月的詛咒,血肉變得豐盈,皺紋開始褪去,嶄新如初。
在火焰的倒影中,楚凡看到自己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年輕,白髮的霜雪被炙金流火融化,變回了夜幕般的漆黑,眼瞳中的渾濁被淨化洗滌,一如年少意氣風發時那般銳利,連變形的脊柱都被虛無的力量扭轉了過來,讓他能再一次昂首人間。
楚凡的身上的惡疾傷殘也一同被治癒了,克隆性白血病細胞在火焰的蕩滌下灰飛煙滅,擴散至各個器官的癌細胞猶如墨汁滴入海洋般消逝,纖維化的肺部重新變得溫潤,柔軟,就像剛學會啼哭的嬰兒第一次呼吸這個世界的空氣,所有痛苦與絕望全部淹沒在金色的洪流,一如眼淚消失在雨中。
進化排斥的體質也一同消失了,楚凡感覺到力量在體內流淌,靈魂似乎可以升向半空,他用指甲劃破了自己的手掌,傷口在剎那間癒合如初——這是屬於上將軍的能力。他再也不用羨慕任何人,再也不用遠遠看著上將軍在前線拼殺,自己氣鬱心結,黯然神傷。
楚凡的眼中流出了清澈的淚水,整個人像個孩子似的止不住大哭,那是一種失而復得的哭泣,往昔的苦難猶如過往雲煙,就像剛才目睹的宇宙大爆炸一樣,他的生命迎來了一次蛻變,一個新的人生在生命盡頭開啟了。
第一千八十四章 長安淪陷
很多不死軍士兵都已經忘記自己守了多久,只依稀記得是三個月多一點。
但對於時間,洛憂一直記著,每次朝陽升起,他都會在心中默默記下數字,等這個數字達到半年的一刻,他就可以從長安這個地獄撤離,而今天,當眼瞳中倒映出朝陽的光輝時,洛憂在心中默默地數道:100。
洛憂很累,實在太累了。
100天,洛憂沒有睡過一秒鐘,整整100天都在高強度地戰鬥在第一線,敵軍來襲時要晝夜不分地廝殺,敵人收兵後他也要在城牆上繼續留守,防止可能到來的夜晚偷襲,唯一的休息就是像現在這樣坐在屍山上,冷酷地逼視遠方的教會部隊,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
在100天的血戰中,洛憂體內的兩百多萬is幹細胞已經消耗殆盡,所剩無幾,一直以來的補充手段也失效了。教會騎士在進攻前全部服下了毒藥,一旦戰死,體內的細胞會瞬間因毒藥失活,無法用於吞噬,洛憂唯一能吃的只有不死軍的屍體,但那實在太少了
洛憂只能這麼暗無天日地殺,不停地殺,一直殺掉手腳發顫,意識模糊,卻無法阻擋龐大的黑暗,十字教會的部隊就像驚濤駭浪般一波一波地來,擋下一波還有十波,擋下十波還有一百波,擋下一百波還有一千波,一萬波,十萬波!
暴食的怪物累了,真的累了,世人終於知道,原來怪物也並非無所不能。
難以抗拒的倦怠襲來,在第100天的朝陽下,洛憂下意識閉上了眼,意識被無盡的困意剎那擊潰,他真的好想休息,哪怕只是一會
閉眼的一瞬間,洛憂的意識就沉入了久違100天的夢鄉,血液的流動開始變緩,連呼吸都變得細長,在這片慘烈血腥的戰場,只有睡夢才是唯一可以逃避的港灣。
洛憂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又也許只是一秒鐘
毫無徵兆,朦朧的黑暗中傳來了驚天動地的轟鳴,將溫暖的夢想撕得四分五裂,洛憂的眼睛重新睜開,看到了遠方如洪流般震盪的猩紅十字旗。
一名不死軍士兵哭喊著撲到洛憂身邊,撕心裂肺地叫道:「上將軍!敵人源源不斷地從地下冒出來!長安城被襲破了!」
洛憂握住赤傘,起身看向身後守衛了100天的長安城。
一眼望去,蔓延至地平線盡頭的長安城有一半都在燃燒,可怕的黑煙從破碎的建築中飄了出來,飄向了陰霾密布的天空。
街道上,混亂的不死軍擠成一起,車輛爆炸此起彼伏,火舌也開始在街道上肆虐,分散各處的士兵如同躲避天災的螞蟻般瘋狂逃竄,企圖找到一個能夠避難的地方,卻頃刻間被更加鋪天蓋地的凶獸和教會騎士衝垮,爆發出一團又一團的血霧。
凶獸在不死軍人群中肆意屠殺,教會騎士則是更專業地組成了一道戰線,以步行姿態揮動著閃耀寒芒的佩刀,猶如收割秋熟的麥子般奪走不死軍士兵的生命。
洛憂身邊,前來報信的不死軍士兵語無倫次地哭喊著:「他們突然就出現了不知哪來大家都死了」
洛憂望向兩側城牆,並沒有其他城牆被擊垮,塌陷的城樓也將主城門牢牢堵死,不存在一處失守點,這意味著敵人不是從正面越過了城牆,那究竟是從哪裡進來的?!
突然間,洛憂神情一滯,進入血裔形態升向半空,將整片戰場,連同大漠天塹一起收入眼底。
找到了
長安城十公里外,鋪天蓋地的十字教會軍隊聚集於大漠天塹外側,教會工程隊早已經搭建好了速降裝置,將騎士和小型凶獸送進深不可測的鴻溝。
大漠天塹的深度足有一公里,一旦墜下必是粉身碎骨,就算利用速降裝置下去,也沒有繩索可以把他們拉上來,再加上大漠天塹的石壁層次不齊,哪怕勾爪攀爬,死亡率也在90以上,那是一片毫無疑問的生命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