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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院長嘴裡的亂子,緊跟著而來。
孤兒院的孩子遭人綁架,另外一個孩子為救人,摔下了山。
放在社會新聞這一板塊里,這件事情的確算得上是一樁大新聞。
接下來的幾天,可謂是福利院自成立以來,最熱鬧的一次。
警插 ,媒體,集體轟炸,福利院根本沒有安靜下來的時間。
就算院長和老師們想要隱瞞,都沒有辦法。
就連孤兒院裡的孩子們,也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姬鳳眠死了,為了救她一直最討厭的季情,掉下了陡峭的山崖。
「姬鳳眠真的好可憐,我以前也冤枉她是毀花的壞小孩。」
「嗯,其實我知道,姬鳳眠她雖然說話很不招人喜歡,但是心思卻不是壞的,因為壞小孩不會種出那麼漂亮的花兒來。」
「嗯嗯!壞小孩也不會給我們吃生日蛋糕。」
「她就是嘴硬,上次她來的時候,我明明看到她急急忙忙從外面跑進來,摔了一個大跟頭,我都聽到很疼很疼的聲音了,可她都沒有哭。」
「她真的好厲害哦,難過為什麼不會哭出來呢?」
楚博揚最近根本無心讀書,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坐在花壇旁,一語不發地照顧著那一壇一天比一天長高的百合花幼苗。
那些孩子的話,一字不漏,清晰地傳到他的耳朵里。
他本不該對這些話有任何反應,可是在聽到他們一個個對姬鳳眠那前前後後截然不同的評價後,他心中的憤怒卻像是鐵爐上燒開的水一般,翻滾著,騰著濃濃的蒸汽,幾乎要衝破他的頭顱。
是的。
他是憤怒。
可是更多的,卻是對自己的憤怒。
他因為他們前後的態度感到憤怒,所以更加厭惡跟他們同樣的自己。
也許,他更加不值得原諒。
他們現在可以那麼天真坦誠的說出對姬鳳眠誤解,甚至抱歉和改觀。
他們跟她,若非要說交情,也只能說同一個孤兒院裡的交情。
而他呢,這麼多年,跟她好歹也是近三年的朋友,甚至,她只有他一人。
到頭來……
如果不是他,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明明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是他,傷害她最深。
手中的塑料噴壺被他捏的有些變形,他抬頭,臉色陰沉,波瀾不驚的口氣如今也含著明顯的狠戾。
「她什麼時候摔到的?」
剛剛說話的孩子被這個樣子的楚博揚嚇了一跳,躲在了另外一個小夥伴後面,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有些怯怯地回答:
「就是她前兩天來的下午,那個時候都快上課了,我出來找小情上課,結果卻只看到她從外面跑進來……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摔到了地上,她臉色好難看,好像非常害怕的樣子……可是她摔的應該好疼,我本來還希望她哭出來看她……笑話,結果她只是站起來直接跑到了院長的辦公室……」
「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她去救那個孩子的時候,那一雙膝蓋層都受了傷,血肉模糊的,還要跪在樹幹上一點點挪過去救人,這孩子,做事真是不給自己和別人留點餘地……」
說話的是,是上次接到任務追查這件事情的警官。
楚博揚天生輪廓分明的五官猛然一僵,褐色的眸子像是陡然間裂了一道曲折的縫,轉頭看著站在他身後的男人。
郝然是前兩天接到孤兒院事件任務的警官。
那警官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眉梢輕挑,抬腳就要走。
楚博揚將手中的噴壺放下,擋住了他的去路。
「事情調查的怎麼樣?」
警官也不瞞著,「關於季情小朋友的事情,我想以後不會有這種事情再發生了。你可以放心了。」
楚博揚捏緊了拳頭,「那麼姬鳳眠呢?」
警官垂眸看著他良久,無奈聳聳肩,「她的事情,我無可奉告。」
楚博揚蹙眉,結果卻被警官推到一邊,直接朝著院長辦公室走去。
事情結案,他有義務通知院長。
院長這兩天實在是心力交瘁,警官給她帶來的這個消息,也算是一個安慰了。
「總算是有辦法打發那些記者了。」
院長和那警官走了出來,楚博揚剛要敲門進去。
院長看他一眼,「快要上課了,楚博揚同學。」
楚博揚卻兀自問,「我想知道姬鳳眠現在怎麼樣了。」
警官隻字未說。
院長沉默了幾秒,搖頭,「你就當她現在很健康。」
楚博揚擋住了要離開的院長的路,近似逼問:「什麼叫就當?」
院長嘆了一口氣,「楚博揚同學,不管怎麼樣,結果都無法改變,你們各自都有各自的人生,你一直都很努力,希望你以後也要繼續努力,努力過好自己的人生……」
「……」
楚博揚低著頭,沒說話,院長和警官互相對望一眼,無奈搖著頭離開。
他們出去的時候,記者正圍著葉菁芸不知道在問些什麼。
葉菁芸縮著身子,眼神躲閃著鏡頭。
「當初是我第一個發現她的,可是那個時候她摔的很嚴重,說話還吐血,身體還很涼……」
「她……」
葉菁芸猶豫著事情該怎麼說,卻在人群縫隙中,看到正朝著這裡走過來的楚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