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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我爸怎麼樣?」
「搶救過來了,但是情況不樂觀,人還沒醒,明天下午可以到ICU探望30分鐘。」
葉清秋眸子閃了閃,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像笑又像哭的表情來。
「好。」
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像是一團假水要流到地上,卻被厲庭深緊緊抱著。
一晚上沒睡好,到現在還滴水未進,一天不到的時間,經歷了前所未有過的禍事。
葉清秋覺得太累,每次只要閉上眼睛,她都要花更大的力氣睜開。
她想要休息,可現實不允許。
現在沒有人替她分擔這一切,唯一的葉澤哥現在也躺在急救室里。
沒人讓她依賴……
葉劍雲被推了出來,醫護不讓靠近,她實在沒有力氣自己一個人走,也沒拒絕厲庭深摟著她跟在後面直至重症監護室門口,然後被關在門外。
看著裡面穿著無菌防護服的醫生無聲地週遊在葉劍雲身邊。
葉清秋手撐著厚重的門板,趴靠在門口盯著裡面看了似乎很久,才緩緩轉身,要離開。
「去休息。」厲庭深低沉漠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語氣不容置喙。
葉清秋頓了一下,用沒有多少的力氣推開他。
「我說話不是讓你用來拒絕我的,如果你想讓我抱你去的話,那就繼續拒絕。」
葉清秋頓了頓,手撐著一旁的牆面,看著不遠處的電梯,蒼白的唇輕輕開合:
「你別煩我行嗎?我不想說話浪費精力……」
身後傳來兩聲皮鞋著地的聲音,葉清秋突然回頭,一雙平靜卻更顯冰冷的眸子將厲庭深的雙腳釘在原地。
「葉澤哥還在搶救,你覺得我憑什麼……心安理得的去休息?不是你覺得我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就得必須是。」
厲庭深冷峻的眸突然晃了晃,手指微蜷著,眉心止不住地再跳,心頭有一種難言的不安漸漸蔓延開來。
她在怨他。
是。
在公司她最後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怨他。
怨他不信他,怨他要將她送進司法局。
葉清秋慢慢朝著電梯走去。
厲庭深還是上前將她抱了起來。
葉清秋眸子重重顫了顫,男人卻抱著她大步走向電梯。
「我帶你過去。」
葉清秋緊繃著身體,卻沒有再出聲。
她現在難受極了。
身心俱疲。
她不想再把力氣和精力耗在他身上。
厲庭深果然將她帶到了葉澤的搶救室外。
這次卻是強硬地把她放到了外面的凳子上,將身上的外套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搶救室的門突然打開,葉清秋猛然抬頭,看到醫生匆匆從裡面跑出來。
她像是被什麼刺到一樣馬上起身,「醫生,醫生,他怎麼樣……」
「病人失血過多,臟腑……」
一道冷冽的視線突然朝這邊刺了過來,醫生說話聲戛然而止,「還在緊急搶救,麻煩您讓開。」
葉清秋連忙退了兩步,靠近了厲庭深的懷裡,神色恍然的看著醫生離開。
厲庭深讓她去凳子上坐著,她倔強地站在原地。
醫生抱著一堆血包回來,葉清秋又湊上去,蒼白的臉上帶著濃濃的祈求——
「醫生……求求你……求求你們……一定要救他……」
求……
厲庭深的胸腔像是被重錘狠狠敲打著,眸色暗沉的猶如凝固的墨。
醫生這種事情也見得多了,並不了解葉清秋嘴裡的一個「求」字到底承載了多少東西。
「我們一定會盡力搶救病人的。」
門打開又關上。
急診室外又恢復安靜。
葉清秋坐在凳子上,眼睛靜靜地盯著急診室上的時間。
肖楚離開又回來,手上帶著如意軒的包裝袋。
「太太……吃點東西吧……」
葉清秋的眸子沒有眨動一下,自然也沒有給他們任何回應。
厲庭深緊抿著唇,低頭看了一眼手腕。
上面是葉清秋送給他的手錶。
垂下手腕,肖楚提著袋子為難地看著厲庭深。
厲庭深沒有說話。
沒兩分鐘,葉伯的身影匆匆趕來。
焦慮和憔悴讓葉伯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幾歲。
葉清秋想要退縮,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葉伯。
葉澤是他唯一的兒子。
她站起身,蒼白的唇輕輕開合,帶著濃濃的愧疚和壓抑不住的顫抖。
「葉伯,對不起……」
「大小姐。」葉伯眼眶有些凹陷,輕聲打斷了葉清秋的話。
「你不用說對不起,保護你照顧你是葉澤這一生的使命和責任。如果今天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也定不會輕饒了他。」
葉清秋緊緊咬著唇,蒼白帶著病態的臉上滿是心痛和愧疚。
今天在醫院樓頂他說的那些話,明顯是在跟她告別。
她不知道他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能讓他選擇說出那些沒有餘地的話來。
他保護她,照顧她,可卻沒說為了她失去性命。
葉伯臉上扯開一抹牽強的笑,「大小姐,你先吃點東西,然後好好休息一下,這裡我來盯著,葉澤身子骨壯著呢,等他出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葉清秋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