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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庭深也沒有看到過肖楚有過這種眼神,心口突然莫名一緊,沉聲開口:「出什麼事了?」
肖楚看了一眼被告席上的葉清秋,張了張嘴,又猶豫著斟酌了一下,才開口道:「……是醫院……出事了……」
厲庭深從原告席上坐起來,神色陰鷙,「我問你出什麼事了!」
而此刻,葉笠薰的手機也開始震動起來。
是醫院來的電話,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肖楚,起身,轉身邊走邊接通了電話,然而人還沒有走兩步,她整個人突然僵在了原地。
「你……你說什麼?」
法官身旁有人在跟他說著些什麼。
肖楚的沉默和現場所有人的舉動,讓厲庭深的眉心突然脹的厲害。
他捏了捏眉心,轉身面向法官,「我提議暫停這次……」
然而法官的聲音卻先他一步遺憾地開口道:「剛剛醫院傳來消息,傷者連理理女士已經確認死亡,剛剛的蓄意傷人我有權更改為蓄意殺人罪。」
厲庭深的雙手瞬間繃成了鐵拳。
葉清秋腦袋也是一陣空白,然後下意識地看向厲庭深。
就在那麼一瞬間,她想的不是即將要冠在她身上的所謂蓄意殺人罪,而是他一下子承受了這麼嚴重的打擊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什麼蓄意殺人罪?!!」
陪審席突然傳來葉笠薰從來沒有過的尖銳的聲音,她紅著眼睛幾步想要衝上法庭,結果被旁邊的兩位執法人員攔住。
「什麼蓄意殺人罪?都是那個女人害死了我大哥!她才是真正的殺人犯!我才要告她!」
「轟——」
葉清秋看著厲庭深的視線突然僵住。
腦袋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一般,混沌一片。
厲庭深的黑眸又是狠狠一縮,兩側的太陽穴跳的厲害。
縱然他極力提醒自己要克製冷靜,卻還是壓不住心頭的慌。
他轉頭看向肖楚,肖楚卻臉色難看地移開了眼神。
葉清秋慢慢反應過來,緩緩轉頭看向葉笠薰,不相信地扯了一下唇,她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眼淚卻先掉了下來。
「姑……姑姑,你剛剛說什麼……你大哥死了……哪個大哥啊?」
「我能有幾個大哥!清秋!是你爸……你爸爸死了……」
葉笠薰閉上了眼睛,整個人軟在了旁邊的座位上。
葉清秋眼淚洶湧地無意識地自己汩汩流了下來,但她還是搖著頭選擇不相信。
「不……我不信……我爸已經搶救過來了,他現在在ICU病房,被照顧的很好……」
「都是連理理,都是那個女人,發瘋闖進了你爸的病房,把你被告的事情告訴了他……」
葉清秋一直搖著頭的頭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搖頭,臉色白的透明。
「不會……不會的……我不信……我爸怎麼可能會死……」
葉笠薰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那個女人……就死在了你爸病床前……那個女人就算死也要拉著你爸一起……」
「啊——」
一聲尖銳地喊聲突然響徹整個法庭。
所有人都被嚇地愣在原地。
葉清秋抬起雙手緊緊抱著腦袋,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尖叫出聲。
法庭前所未有地遇到這種情況,整個法庭的每個人仿佛都被靜止,整整兩分多鐘,遲遲沒有誰敢說一句話。
厲庭深的心裡忽然湧上一陣前所未有的遽懼,良久之後反應過來,轉身繼續看向法官。
「我請求暫停庭審。」
法官回神,看了看葉清秋的情況,輕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
「不用暫停……」
一道宛如撕裂般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眾人齊齊看向聲音的主人——
葉清秋放下手,用極其慢的動作挺直身體,抬起頭直直望向對面的法官,目光和聲音如出一轍的空洞——
「我認。」
法庭上再次出現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半晌,才聽到葉清秋繼續道:「是我殺了人,我承認我是殺人犯。」
「清秋!」葉笠薰震驚聲響起。
厲庭深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沉重的錘子狠狠砸了下來,心臟像是被誰緊緊攥到了一起。
俊逸的五官突然變得扭曲猙獰,他緊緊握著拳,看著法官低吼出聲:「我要撤訴!」
「我不接受撤訴。我是殺人犯,法官就在這裡,難道你們要當庭放我這個殺人犯走嗎?」
葉清秋那平淡的聲音就像是厲鬼在呢喃,空洞又嘶啞。
厲庭深怒吼出聲:「葉清秋!」
葉清秋突然朝著他揚起一個淡然卻難看到至極的笑容來。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我走不了了。」
看著厲庭深那張猙獰扭曲的臉,她又扯開一分笑,「我不走了,但是也不會待在你身邊。」
厲庭深這一瞬間,覺得渾身所有的神經都逐數崩斷。
他的聲音嘶啞的厲害,幾乎想是從胸腔里直接震出來一般。
「葉清秋,你沒有殺人,不要在這裡胡說……」
「我就是殺人犯。」
如果父親一開始心臟病不發作,那他現在不可能會死。
如果她不選擇去救連理理和凉絮兒,那麼葉澤哥也不會死。
因為她的愚蠢,害死了兩個至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