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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答案,甄珍立即行動,遼省毗鄰黃渤海,市場能找到許多近海小型魚類的魚乾,甄珍把家裡有的找出來,沒有的去市場採購了一批,咕嘟每天只能吃一種,幾天下來,家裡除了康氏馬鮫,又多了極品大黃魚,鯧魚里最為名貴的小金鯧,上市時間極其短暫的海鰻,鮮魷的品種更不一般,不像是國內沿海所產,像是另一半球海域所出的名貴品種。甚至因為吃了干海參,還入鄉隨俗貢獻了本地最名貴的海鮮,六棱刺參。
魚乾的種類多,甄珍謹慎,只挑這個季節有鮮魚在上市的魚類餵給小貓。這樣往外賣特色菜時,才不突出。
胡同小店不好太扎眼。低調做事,悶聲發財,才是審慎的處事態度。
……
一列從黑省南下的火車上,陳星耀跟一支隊的隊長路全面對面坐在軟臥車廂外靠窗的座椅上。跟陳星耀醒目的外貌不一樣,路全四十來歲,乾瘦,平凡的一張臉,讓人過目即忘的長相。跟長相不一樣,思維極其縝密,天生適合搞刑偵。
兩人注視著窗外白茫茫的雪原,好長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還是路全率先打破沉默,「逮不著人著急上火,把人抓到手之後,還是提心弔膽,加上咱倆,四個人看著,我這一路都睡沒好,終於要到家了,可算是能睡個安穩覺嘍。」
說完拍拍對面年輕人的肩膀,「星耀,老哥這次謝謝你,要不是你來支援,荒山野嶺的,我就算在山裡待到過年都不一定能逮到這孫子,興許還會被他放冷槍。總算有驚無險,結了這件案子,就算明天退休不幹了,我也能毫無牽掛地走人,二十年了啊,日思夜想。」
干他們刑警這行,每個人都會遇見命中注定跟隨你一輩子的案子,路隊的就是眼前這件,而他的案子……
「別嚇人,你要是走人,咱上面那老些副總隊長,誰跟他們周旋去,沒你可不行。」陳星耀開口道。
路全搖頭笑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戰爭,跟人斗其樂無窮,我看你跟你爸斗得挺上癮,信號那麼不好,他每晚都能見縫插針打過來罵你,跟我老婆一樣,非得通過罵人的方式才能表達關心。」
陳星耀無奈笑笑,老陳這兩天罵人的主題是他不孝順,罵他發現那麼好的廚藝高手竟然不向他匯報,這罪過僅次於借他影碟不還,磨磨叨叨浪費了老多電話費。
「你爸產業越來越大,就你這一個兒子,你不接你爸的班,可惜了。」路全順著這個話題感嘆道。
路全跟他亦師亦友,在他面前他願意袒露心跡,陳星耀看著窗外自嘲道,「還能抓到罪犯,說明我還不是那麼無能,我想我會一直幹下去。我爸心裡跟明鏡似的,早就放棄讓我接班了。」
路全眼裡閃過疼惜,指了指對面緊閉的車廂門,「這個搶劫殺人犯逃了快二十年都被我給逮到了,沒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千萬別把自己逼得太緊。要是知道你這些年為了抓住殺害她的兇手,連點自己的生活都沒有,我想你姐姐在下面也不會好過。」
陳星耀眼神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並沒有開口回應。
省城從早晨開始飄雪,一直沒停,到晚上雪反而越來越大,用寶庫的話說,天上下著像盤子一樣大的雪。
路上的雪快積了一尺深,這樣的天氣,公交底盤低,速度賊慢,交通不便,家遠的就在單位對付一晚,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甄珍店裡生意也受影響,看天氣不好,下午她就沒用大灶燉魚,省得賣不出去,菜隔夜不好。果然晚上連外賣都沒賣出去幾份。
咕嘟前兩天又貢獻了幾條馬鮫,吃不完的魚,趁著下雪,甄珍爬上屋頂平台把鮁魚埋在雪裡,留著以後做特色菜和自己家吃。東北有一點好,冬天就是個巨大的天然冷櫃,省電、省地方。
下雪不冷化雪冷,寶庫和咕嘟跟在甄珍身後也上了樓,見甄珍拿了鮁魚出來,高興道:「凍個大寶劍。」
甄珍笑:「好,給你凍個尚方寶劍玩。」
掏雪的功夫聽到巷子口有人踩著雪走過來,巷子裡安靜,咯吱咯吱的踏雪聲讓寶庫特別羨慕,為什麼他踩雪就踩不出來這樣的聲音呢?
屋頂被甄珍掃出條通道,寶庫趴在欄杆上往下望,那人步子邁得大,舉了把大黑傘很快走到大漁門口,收起傘露出熟悉的黑色皮夾克,不是陳星耀又是誰?
「黑貓警長叔叔。」寶庫立即沖樓下招手。
「風雪夜歸人啊。」甄珍也看過來。
陳星耀抬起頭,「確實,一千多公里路呢。」
一回來就上大漁吃飯,還在這樣的大雪天,甄珍真為他的吃貨精神感動。「快進屋,我們馬上下來。」
刑偵工作需要保密,甄珍沒多嘴去問陳星耀跑一千多公里外,一走一個月去幹什麼了,熟稔道:「正好有鮁魚,給你來一份?」
「好。」陳警官的聲音因為疲憊有些沙啞。
甄珍多看了男人一眼,好像瘦了些,眼底泛青,頭髮也長了好多,想必在外出差的這一個月累得有些狠,哎,這年頭幹什麼都不容易。
不過陳星耀家庭條件這麼好,為什麼會想不開從事這份又累又危險的工作呢?難道也是《便衣警察》看多了?看著不像。
想了想,甄珍給陳星耀泡了壺八寶茶端過來,「喝這個清咽利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