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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虎猜對了,金城上面的確有人罩著,但此罩非彼罩。
門雖然關得嚴實,幾人說話依然很小聲,劉老闆有些坐立難安,一個勁問,「領導,這事什麼時候是個頭?我寧肯蹲局子也不愛幹這個,太煎熬。」
坐他左邊那個戴眼鏡的開口,「長著呢,至少還要干他兩三年。」
劉老闆一聽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前路無亮啊。
包間裡另外兩人來自檢察系統去年最新成立的反貪污賄賂局,剛成立的部門,幹勁十足,想立即做出一番業績。反貪不容易,局裡人想了個釣大魚的辦法,養魚。
所以倒霉的劉老闆的金城洗浴就成了養魚池。
像魏虎說的,那種專門開來洗錢的夜總會、洗浴中心根本不是正經做買賣的,難得有老劉這樣正常營業的老店,用來釣魚正好。
找上他純賴他自己,他在別的方面犯了點事,被反貪局給盯上了,最後被發展成了內部線人。
另一個姓仲的處長拍了拍老劉肩膀,開解他,「不說那些貪官,咱們省改制企業這麼多,海量的國有資產有多少進了私人腰包?肥了少數人,有多少底層工人在吃糠咽菜?老劉,你現在在做的事情既光榮又偉大,不能停。這幾個月你做得不錯,露出點破綻出來,有心人一查就明白。嫌錢拿得燙手的魚,會自動上鉤。」
老劉心裡苦,還不能停,我心臟都快停了。苦著臉問:「真不會有生命威脅?」
「你放心,我們局都是生面孔,不會引起懷疑,以後能少見還是少見,我們會盡全力保障你的人身安全。就是現在這會兒,我們也有人在岔道和巷子口盯著呢。見一回不容易,咱再好好把方案過一遍。」
屋裡人還沒聊完,魏虎已經吃好飯,臨走前叮囑甄珍,「這就是我的一點猜測,做不得准,咱先別輕舉妄動哈。」
出了門,不一會人又回來了,大光頭光光的腦門都冒汗了,露出一臉驚容,「老妹兒,哥幹過盯梢的活,一般人可發現不了。進來告訴你一聲,他們有人在外面,跟你沒關係,你就照常做生意。」
甄珍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你還真不如不告訴我。
這跟上回的小偷不一樣,報警也沒有理由啊,還把人給驚動了。甄珍心裡慶幸,寶庫被廣義帶去浴池洗澡,這會正好不在家。
魏虎擦了把腦門的汗,「我來你這之前,去派出所辦了點事,所以沒跟他們碰上,不用猜了,就是包間裡那幫人的手下,你別擔心,我在這待著反而不好,記住,該幹嘛幹嘛。」
現在坐立難安的是甄珍,她想起她看了好多遍的《教父》,想著她可能遇上了有組織犯罪的人。
好不容易等到瘟神們出了包間,一輛黑色麵包車開到店門口,車門正對著店門,這三人結帳後,一推開門就低頭上了車。
她和魏虎不知道的是,車裡人也在討論魏虎。省城大型洗浴中心的情況反貪局都有掌握,姓仲的處長告訴老劉,「這小子今晚過來不是針對你,他和他老闆北下來咱們省,背景還算乾淨,他那家沒開業的洗浴中心未來也是我們重點監控對象。」
遇到今晚這樣的事,甄珍突然有點想念陳警官,哪怕派出所就在旁邊,她也覺得不保險,對上這樣級別的組織,派出所根本不夠看,還得上小陳。
但她忍住了,沒給陳星耀打電話,這人最近查金店搶劫案查得昏天暗地。金城洗浴跑不了,等忙他完了這件案子再說。
輾轉反側了一晚,甄珍一大早開店門,見陳星耀和肖鋒站在門口,激動壞了,比以往熱情十倍地把人迎進屋。
陳星耀也很驚喜,難道這姑娘對我也有同樣的想法?好幾天沒見,想我了?
心裡高興,略帶得意地跟肖鋒對視一眼,盯梢的晚上漫長無聊,陳星耀把他想追求甄珍的事跟肖鋒說了,肖鋒當然樂見其成,對兩人之間的發展很是期待。
兩人一坐定,就聽小姑娘急吼吼道:「我有事情匯報,我們片區有大魚出沒。」
陳星耀:「……」感情你不是對我有想法,你是對我的工作很有想法。
「你說,我們聽聽看。」陳警官聲音里的小失望,只有肖鋒懂。
聽甄珍把昨晚的經歷說完,本來熬了一夜,神情疲憊的肖鋒都笑精神了,「你可真逗,我記得這事,當初因為偵查權限,反貪局還跟經偵的幹了一仗。甄珍,咱國家人是多,你們片區人也雜點,雖然你店叫大漁,可池子裡的魚也不可能全讓你給碰上了吧?」
「啊?」甄珍有些傻眼,真不賴她,是魏虎太敏感。
「雖然猜錯了,魏虎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不過這也說明反貪那幫人手嫩了些,讓人一下就發現了。」肖鋒笑道。
陳星耀又拿出百分比,給甄珍科普,「未來這幾年反貪是重點,所有職務犯罪中,貪污賄賂犯罪占了80,最近反腐力度大,咱們市保不齊要有一番腥風血雨。
現實生活中,普通人很難遇到有組織犯罪。普通人遇到的大多都是衝動型犯罪,你敏感不是錯,現在人心莫叵測,像年前那個獨狼型罪犯就是極端個案,造成的傷害不可謂不大。還有,這事既然你們兩個發現端倪,所以才沒瞞著你,回頭你叮囑下魏虎,別讓他到處亂說。」
肖鋒在旁邊聽了想捂臉,為什麼安慰人的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像做小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