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頁
王進:「……」咱倆看來真沒法愉快地相處。
「你怎麼頂了一腦門鋼針?」甄珍在一旁添油加醋。
王進摸摸頭髮,笑了,「是挺扎手。」
開了幾句玩笑,王進找個凳子坐下來,抬眼看甄珍:「找我商量銷路的事?」
甄珍在對面坐下,分析道:「做食品還是要有好口碑,我們剛剛起步,口碑先從本地攢起,外地市場等我們實力穩固了再慢慢開拓。」
王進幹了這麼多年買賣,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點點頭,「批發市場的量最大,是咱主要的鋪貨點。」
「我們先做一批試吃品,除了批發市場,菜市場、早市、食街都走一波,先拉點訂單。」
鋪貨的方式兩人沒異議,討論接下來的商標申報的事,意見有些不統一。
王進有備而來,從包里翻出一瓶辣醬,「這是今年市面上最熱的一款醬,叫老乾媽辣醬,這名字聽起來多親切,多接地氣,就因為名字起得好,人家也是今年的新廠,這才多久,東西已經賣到外地了,咱這暫時沒有,這是我托朋友,好不容易從天津弄過來的。」
甄珍拿起辣醬看了看,輕聲低喃,「老乾媽魚丸?」搖搖頭,「拾人牙慧,不好。」
「咱不起一模一樣的,咱可以叫……」王進眼神一亮,「甄大媽小丸子,又順口,又好聽。」
甄珍瞪眼睛,「你才大媽呢。既然你執意要把我名字加進去,不如叫珍珠牌小丸子。」
「太普通了,沒特色。還是甄大媽好,一聽這個名字就讓人聯想到做飯很好吃,笑起來和藹可親的胖大媽,你聽我一次,就起這個名字。」
和藹可親你個頭。
望著刺蝟頭出了店門,甄珍有點後悔,王進這人太可怕,天生干銷售的人,一碗**湯給她灌下去,她竟然稀里糊塗被說服了,呵,甄大媽小丸子,聽著還挺順口是怎麼回事……
小陳沒客氣,關於丸子的名字,笑話了甄珍一禮拜,笑夠了,關於銷售方式他倒是有點別的想法。
周六下午他開車帶甄珍和王進去了小北關的一處住宅樓,普通的六層工廠宿舍樓,這個城市有太多這樣的樓房。
樓前站了兩個男人,看樣貌兩人是哥倆,年輕那個甄珍認識,來大漁吃過魚,是公安局經偵支隊的,叫張超,跟陳星耀關係很好,兩人是大學同學。那個年長的身份不難猜,應該是張超的哥哥。
看見三人下車,兩人迎上前,陳星耀以前來過,張超哥哥跟他很熟,見他手裡拎了兩箱牛奶,責怪道:「小陳,大哥又不是七老八十,下回來可別再帶東西了。」
陳星耀笑了笑,沒說話。
張超下午接到陳星耀傳呼說想來看看他哥,沒想到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跟甄珍打了聲招呼,也跟王進點點頭,介紹道:「這是我二哥張偉,別在外面站著,咱進屋聊。」
陳星耀來之前,賣了個關子沒告訴她和王進帶他們來這裡做客是為什麼,甄珍打量了張偉一眼,見他面色蒼白,人有些瘦,估計身體不太好。
張偉家就在一樓,跟隨他進了家門,屋子不大,客廳里的紙箱子都要堆到頂棚了,把光線徹底擋住,下午三點就要開燈,屋裡到處散落著紙花,來之前應該專門收拾過,要不廳里更沒有下腳的地方。
張偉有些不好意思,「裡面兩個睡覺的屋也堆滿了,實在沒地放,讓你們見笑了,我身體不好,找工作找不到,孩子上學要錢,只能給人扎紙花掙點小錢,現在就死人不嫌棄我。」沒給甄珍三個倒水,拿出三瓶汽水讓他們喝。
陳星耀開口問:「你身體現在怎麼樣?」
張偉扯起嘴角,「就是吃藥維持,這病徹底根治不可能,不惡化就不錯了。」
從接下來的談話得知,張偉因為早年在玻璃廠上班,接觸粉塵,不幸得了塵肺病,好在發現及時,症狀還算輕微,得這病得好好養著,不能幹重活,現在就業難,在招工人那格外受歧視,沒辦法在家裡扎紙貨為生,收入低微,連養病所需的營養都供應不上,更別提養家了。
做了二十分鐘,提出告辭,陳星耀因為沒跟甄珍和王進商量過,並沒有告訴張家兄弟他們的來意。
出了張家,在回去的路上,小陳才開口說出他的想法,「咱們這裡重工業起家,像那個馬傳輝的石棉瓦廠一樣,早年因為不注重生產環境,是塵肺病的重災區。得了這個病,像張偉這樣的已經算是最幸運的,維持好興許會有正常人的壽命。但是……」
「星耀,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王進打斷陳星耀的話,「這個病我最了解,我大舅就是因為這個病過世的,肺部纖維化,一個170斤的漢子,死時還剩不到一百斤。」
王進唏噓完,有些怪小陳,「咱們三個是合夥關係,我知道你是怕我多想,所以今天下午才專程帶我們去張哥家裡看看,跟甄珍一起,你估計就直接提意見了,哪還要登門一趟。咱倆雖然不常接觸,你不想想,能跟甄珍合作這麼久,我會是那種愛扎刺的人嗎?以後千萬別跟我外道。」
甄珍贊成,「對,咱都是自己人,不用外道。」問陳星耀,「人我們也看了,你到底有什麼想法,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商量。」
陳星耀在後視鏡跟王進笑著對視一眼,「塵肺病是個器官病變的職業病,不是傳染病,能辦健康證,但得了這種病,勞動力畢竟被削弱了,我不是打算雇他們在廠子幹活,我打算在銷售上給他們創造一個機會,讓他們有點掙錢的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