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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開江牛尾巴,大家照樣吃得歡。牛肚火鍋才是麻辣燙界的鼻祖,熊熊燃燒的炭火,紅艷艷翻滾的湯汁,燙熟最鍾愛的食材,牛肚脆,牛肝綿,牛舌韌,背柳嫩。
小陳三個把毛衣脫了,直接穿著襯衫吃,吃得汗流浹背,酣暢淋漓,豪氣沖天,肖鋒大聲表示,「火鍋一吃,我對案子的信心又回來了,太爽了,甄珍,給來瓶啤酒,要常溫的。」
牛肚火鍋太辣,寶庫吃不了,吃餃子吃飽了,自告奮勇去拿酒,從窗戶根底下扛了一瓶啤酒回來,「冰手。」小孩放下啤酒,往小手上哈氣。
可不冰手嗎?現在常溫零下二十度,這還是才放外面沒多一會的啤酒,要是再放一會,瓶子都能凍炸了。
還有個人也不吃,馮奔同學晚上又來吃鮁魚餡餃子,讓他過來坐著一起吃,他搖頭拒絕,「我只對鮁魚餃子感興趣。」
就是這麼長情。
幾人吃了一會,放慢速度,免不了提幾句案子的事。周婷的母親在她失蹤第二天就印了上千份尋人啟事到處張貼,知道周婷失蹤的人不少。
大學生之間關於學生遇害的事情,消息在內部傳得很快。馮奔雖然不合群,但不代表他兩耳不聞窗外事。
肖鋒問他:「聽說過東大女生失蹤的事情嗎?」
馮奔點點頭,「當然知道。」惜字如金,讓話癆肖鋒都接不上話。
刑警們是幹啥的?一看就是知道馮奔這小子是個隔路的天才,搖頭笑笑,繼續聊。
以為馮奔不會再出聲,結果這傢伙吃完盤子裡的餃子,擦了擦嘴,突然開口道:「我們學校一個月前也有個女的失蹤了,五天後在學校北牆外面發現她上吊了,據說受不了失戀打擊,自殺了。」
陳星耀聞聲放下筷子,省城那麼大,一年失蹤的人不少,不是所有的失蹤案件都會上報給市局,有的就在底下派出所解決了。這個女生如果家不在本地,多半沒有家長操心案子,又很快找到屍體,估計最後定性為自殺結案。
看了馮奔一眼,問道:「你專門說這個,難道覺得有疑點?」
馮奔滿臉不解,「難道真有傻帽為失戀自殺?我寧願相信她是讓人給謀殺的。」患天才病的人都有輕微的情感障礙,當然不理解還有人會為情所困。
三人吃完飯回去的路上,肖鋒攛掇小陳給省大所在轄區的派出所打電話,問問自殺女孩的案子是怎麼處理的。
陳星耀想了想,撥了值班電話,值班民警回說,確實定性為自殺案,女生是外省的,家境不好,父母讓學校賠償,學校不給賠,到現在還沒被帶回鄉安葬。
「明天帶老李去殯儀館看看。」陳星耀放下電話說道。
稱職的警察不會放過一點蛛絲馬跡,三人此時還沒想到,他們多此一舉的複查行為,竟讓跨越二十年的重大連環殺人案浮出水面。
生命薄如蟬翼,生命也絢爛如蝶。屬於寶庫的生活就像他的穿著一樣,比毒蘑菇還燦爛。
過了九七年元旦,春節的腳步又近了。攝製組的老邱扛起攝像機,召集大家把上次沒拍完的殺年豬場景拍完。
這次不走遠了,就在省城西北郊拍攝,離朴叔他們村很近,當天往返。這次不光有小朋友,還別出心裁請了國際友人客串,來自德國的文化考察團。
甄珍忙著給火鍋店裝修,正好朴叔要回家看老父親,由朴叔帶著寶庫去拍攝。
今天村里大戶家殺的是兩頭三百斤的大肥豬,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攝製組不拍這樣的場面,小朋友也只能聽聲,寶庫聽得滿臉興奮,可以想見旺財未來的下場。
來了攝製組,村里提前過了年,能幹的大嬸、小媳婦全都帶著刀來了,不來幹仗,來幫忙切酸菜。
在東北,酸菜切得細不細,是考驗主婦廚藝的關鍵,殺豬菜雖然粗放,但酸菜還是往細里切才能更加入味。
這期間老邱採訪了國際友人,找德國人來客串是有原因的,因為德國的緯度跟東北相似,自古也有吃酸菜的傳統,只不過一個用的是圓白菜,一個用的是大白菜。
德國小伙子說,酸菜在德語中是酸和草藥兩個詞直接拼合而成,吃酸菜對身體好,中國大叔在鏡頭下哈哈笑,「對,一天不吃想得慌,酸菜確實是能讓人上癮的藥。」
殺豬匠手法嫻熟,處理豬肉的人分工配合,豬血調味灌入洗淨的大腸,上鍋煮之前要用牙籤扎眼,防止煮爆了。
豬大骨上鍋燉,骨湯熬酸菜,酸菜去油膩,吸收骨湯中的鮮,酸菜大骨湯滋味絕妙。
豬血煮熟切塊加入酸菜骨湯,帶皮的白肉切片也匯入菜中,東北的殺豬菜還少不了粉條。
長長的粉條不掐斷,小朋友們還得站起來夾。寶庫今天得了好幾個大特寫,其中就有從炕上站起來跟一根兩尺長的粉條搏鬥的鏡頭。
拆骨肉蘸蒜蓉醬、大塊豬血腸蘸蒜蓉醬,大肉、大肘子,大盆的酸菜,吃糧食長大的豬,肉賊拉香。
滿洲人信奉薩滿,「朝祭灌酒於豬耳」,這頭拿來祭祀的豬要被完整地吃掉,可能就有了殺豬菜的起源。
日耳曼人不信薩滿教,但他們的食譜里卻也有酸菜燉豬腳這道菜,東北殺豬菜讓考察團的成員吃得滿嘴留香,就是熟悉的那個味,飲食文化有時很玄妙。
今天錄製過程很順利,老邱跟助手們錄製完,放下攝像機也加入到吃殺豬菜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