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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立即跑到傅雲潭身邊,卻無法起身,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空了。
脖子也像是被勒住了,她艱難地呼吸著,抖著身體,一步一步地朝他爬了過去,哭得泣不成聲,嗚咽著喊他的名字:「傅雲潭、傅雲潭、傅年朗……」
年朗,是傅雲潭的小名。
小時候,她從不叫他的大名,只叫他傅年朗。
無論他們現在的關係如何,都無法抹去年幼時的回憶——他們是自幼一起長大的,有著根深蒂固的羈絆和淵源。
她不想讓他死。
更不想讓他為了她死。
她不想一輩子欠他一條命!
然而爬到了傅雲潭身邊後,陳知予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不敢碰他,不敢摸他,只能手足無措地望著他。
120
她想起來了,打120。
她迅速拿出了手機,抖著手撥通了急救電話,用盡最後的理智,向急救中心報出了求救原因和位置,最後歇斯底里地對著電話大喊:「快點來!你們快點來!」
掛了電話後,她徹底崩潰了,淚流滿面地看著傅雲潭,痛哭流涕地說道:「救護車快來了,你堅持住好麼?我求求你了!」
傅雲潭將目光看向了她,努力朝她露出了一個笑,但因為面部肌肉得抽搐,他笑得很難看,但眼神中流露出的笑意卻是清晰明了的。
他早就說過,對自己而言,能為她而死,或者死在她的手中,是最好的一種死法。
陳知予的心臟驟縮,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哭著哀求:「別死,你千萬別死,我求你了!傅雲潭我求求你了!」
傅雲潭想對她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嘴裡不停地冒血。
陳知予雙目含淚,滿含哀求地看著他的眼睛,聲嘶力竭地哭喊:「你不要死,只要你不死,你讓我幹什麼我都答應你,我求你了,你千萬不能死!我求求你了!」
第51章
早有圍觀群眾在陳知予之前撥打了求救電話, 而且附近剛好有家醫院,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急救車就趕到了事發地。
跟隨救護車前往醫院的途中, 陳知予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心電監護儀的屏幕。
心電圖微弱起伏著,微弱到她根本不敢大口呼吸,就好像那是一隻微弱的蠟燭,一不留神就會被吹滅。
她更害怕這根波浪線忽然變成了直的。
她欠不起傅雲潭一條命。
傅雲潭要是死了, 她會愧疚自責一輩子。
她甚至開始後悔,為什麼不去扶劉琳琳?為什麼要在馬路上打那個同夥?為什麼忽略了陳朝輝?
她就是個蠢蛋!
該被車撞的人是她, 不是傅雲潭。
前往醫院的這一路上,她的眼淚就沒有停止過。
救護車內白光冷冷,傅雲潭躺在急救床上,臉上帶著氧氣面罩,雙目緊閉。
到了醫院後, 他直接被送到了急救室進行搶救。
醫生把他身上的衣物全部交給了陳知予, 並告知她同時患者家屬。
陳知予沒有傅家人的聯繫方式, 只能去翻他的通訊錄, 然而他的手機上設置了開頻密碼。
坐在手術室門口的籃椅子上,低頭盯著密碼鍵盤遲疑幾秒鐘,陳知予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解鎖成功。
心頭忽然傳來了一陣刺痛,如同被針扎了一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努力克制著情緒,給傅雲潭的父母打了電話。
不到十五分鐘,他媽周有榕和他爸傅清庭就風馳電掣地趕到了醫院, 同時來的, 還有他妹妹傅雲姍。
陳知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父母, 看到周有榕和傅清庭的那一刻,她先是感覺到了愧疚和驚慌,不知所措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然而她才剛起身,周有榕就衝到了她的面前,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地瞪著她,歇斯底里地喊道:「你為什麼不肯放過他?為什麼!?」話還沒說完,她的眼淚就奪眶而出,滿眼怨恨與痛苦,「你折磨了他十年,還不夠麼?」
這一巴掌,倒是讓陳知予清醒了幾分,她有愧於傅雲潭,但無愧於傅雲潭他媽。
她更不能在這個女人面前委曲求全。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抬起手臂擦掉了臉上的眼淚,不卑不亢地看著周有榕:「這次的事情,是我欠他的,但我從來沒有折磨他十年,你少給我扣帽子。」她又冷笑了一下,滿目鄙夷地看著傅雲潭他媽,「周有榕,你以為我不恨你麼?」
只要是傅家的人,她都恨,無關情愛,只是憎恨。
當年傅家遇到危機的時候,父親傾囊相助,後來陳家衰落,傅家不僅冷眼旁觀,還帶頭疏遠、冷落陳家,並且還趁機收走了陳家的不少產業。
她沒有理由不恨傅家,哪怕是傅雲潭救了她一命。
周有榕怔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當即怒火中燒,又抬起手給了她一巴掌,並且還想再來一巴掌,只不過被丈夫傅清庭制止了:「夠了!」他將暴怒中的妻子強行拖走了。
然而周有榕並沒有就此罷休,怒恨交加地看向陳知予,瘋了一樣又哭又笑地吼道:「哈哈哈你沒折磨他?你說得真理直氣壯,哈哈哈哈,你以為你怎麼上的大學?你和你哥就沒想過,你們還債為什麼還得那麼順利麼?你還恨我?你有什麼資格恨我,你體會過你兒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你的滋味麼?他是那麼高傲的一個孩子,竟然跪在地上磕頭求我,就為了見你一面,十年了,他十年沒喊我過一聲媽,因為你,我兒子不認我這個媽了,我還有可能會失去他,你有什麼資格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