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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和季疏白在一起之前,她覺得和尚弟弟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願意為他金屋藏嬌, 在一起之後她才發現, 男人都是狗,尤其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花言巧語!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什麼「就一次」、「馬上」、「快了」全是騙人的!
什麼金屋不金屋, 藏嬌不藏嬌的,有個狗窩給他住就不錯了!
所以在買完這套睡衣之後,她暗自在心裡發誓,未來一年之內都不會給他買睡衣了,就讓他湊合穿吧,穿回本再說。要是等夏天來了,實在湊合不了的話,就去酒吧街旁邊的夜市上花五十塊錢給他買一身,超過五十就算了,狗男人不配。
其實這套睡衣的版型和樣式並不是多麼出彩,陳知予看中的是純棉的料子,冬季可以防靜電,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季疏白竟然能把這麼中規中矩的睡衣穿得這麼好看,跟男模似的。
在充滿了煙火氣的廚房中,他的背影修長挺拔,如芝蘭玉樹般卓然優雅。
陳知予不假思索地朝他走了過去,然後從身後抱住了他。
季疏白早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所以並未感到驚訝,一邊用筷子翻著鍋中的餅,一邊笑著問:「勤奮的小鳥睡醒了?」
陳知予老臉一臊,抬頭瞪著他的後腦勺,沒好氣地說道:「你竟然嘲諷我?!」
季疏白忍笑,一本正經地回:「不敢。」
陳知予冷哼一聲:「就你勤快!等以後有孩子了,就讓你天天給他做早飯,送他上學,反正我起不來!」
季疏白笑著回:「可以,我還可以學著給她扎辮子。」
陳知予被逗笑了,故意刺激他:「我說得是男他。」
季疏白釘截鐵地反駁:「一定是女她!」
陳知予無奈又不解:「你為什麼這麼想要女兒?」
因為兒子像媽。
家裡面有一個叛逆的混蛋就夠了,要是來兩個,他遲早會被他們母子倆折騰死。
但季疏白絕對不能說實話,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所以他的回答是:「因為女兒像媽媽。」
陳知予瞬間就被哄開心了,沒再打擊他的女兒夢,低下了頭,重新將臉貼在了他的後背上,心裡美滋滋的,嘴角止不住地上翹,甚至還在腦海中幻想著他們倆的孩子會長什麼樣,像自己多一點還是像他多一點?
但是幾秒鐘後,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她竟然開始暢想以後了。
這個發現,令她震驚、意外又驚慌。
內心的舒適區,在猝不及防間被打破了。
她立即停止了自己的幻想,同時鬆開了季疏白的腰,就好像自己剛才的奇怪想法是從他身上傳來的一樣,只要鬆開了他,她就不會再胡思亂想。
「怎麼了?」季疏白回頭,奇怪地看著她。
陳知予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沒、沒什麼。」但她反應很快,下一秒就找到了理由,「我好像弄到褲子上了,我要去一趟衛生間!」說完她就慌慌張張地離開了廚房,迅速返回了臥室。
她昨晚確實來姨媽了,所以季疏白也沒懷疑她說的話。
回到房間後,陳知予直接衝進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後,掬起了一捧涼水,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下。
反覆拍了兩三次,她關上了水龍頭,抬頭看向了鏡子中的自己。
她忽然發現,自己這段日子好像變了許多。
具體說不上哪裡變了,但感覺確實不一樣了。
緊接著,她想到了紅啵啵前幾天對她說得一句話:「我覺得你變溫柔了。」
她當時的回答是:「我以前不溫柔麼?」
紅啵啵:「不是那種溫柔,是那種!哎呀具體我也說不上來,反正我覺得你眼神中沒有戾氣了。」
一種在凡塵俗世間摸爬滾打後所聚集的戾氣,混雜著對生活的不耐煩,對世事無常的怨恨,還有幾分委屈和怨天尤人。
甚至可以說是滿身頑性嫌命長。
但是現在全被洗刷掉了。
陳知予那時還被逗笑了:「戾氣?你用詞還挺高級。」
紅啵啵十分嚴肅認真地回:「自從小季來到南橋之後,我們的文化素養都提高了好嗎?只有你不思進取原地不動!」
陳知予:「……」
紅啵啵:「不過小季雖然沒有把你薰陶出來,但他淨化了你,你現在是個人了。」
她又氣又笑:「那我以前是什麼?」
紅啵啵:「半人不鬼。」
陳知予:「……」
聊天進行不下去了,對話就此結束。
當時她並非將這段對話放在心上,但是此時此刻,這段對話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是這樣麼?
她被季疏白淨化了?
那他是怎麼淨化的她呢?
她想不明白。
索性不想了,平添煩惱。
抽出來一張潔面巾,對著鏡子擦臉的時候,她的腦子裡又忽然冒出來了新的想法:想去看看自己小時候的照片。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特別想。
想好好看看自己小時候長什麼樣子。
克制不住地想。
迅速擦完臉後,她把潔面巾扔進了垃圾桶里,腳步匆匆地離開了衛生間,目標明確地走到了自己的梳妝檯前。
梳妝檯下方有幾個抽屜,她彎腰打開了最下面的一格抽屜,從裡面翻出來了一本老相冊,相冊裡面夾著的全是她小時候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