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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事所出,必有其因。
駱修知道。
就像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是抱著某種目的接近他的。那時他覺得無聊,所以進了她的局,想看一層層剝掉殼子以後,藏在核里的那個目的是什麼。
但現在,他不想知道了。
不管有多少人同樣被這花叢吸引、不管有沒有人先他一步、被毒刺刺穿手掌倒在花叢下。
現在他只想要這叢花,成為他的。
他一個人的。
……
山頂已至。
咔噠一聲,纜車車廂短暫地停住。
顧念還緊緊握著手,非常虔誠還有點緊張地開始許願。
安靜幾秒後,她闔著眼笑起來:「我許完了!駱修先生你呢?」
「我的願望麼。」
駱修望著闔著眼一無所知的女孩,褐色眸子裡一點一點刻下她的身影,最後烙成最深的那抹。
他一眼不眨地望著她。
「……找到了。」
第27章
纜車將兩人送回山腰的起點。
從那個玻璃罩似的纜車車廂里出來時, 棚外的天空已經擦黑。纜車的工作人員好心提醒:「下山的小路兩旁都有路燈,不過你們還是小心些。」
「好的,謝謝。」
顧念和工作人員告別, 走回駱修身邊, 她仰起臉笑:「還剩最後一個生日驚喜了, 駱修先生。」
駱修順著她問:「是什麼?」
顧念眨了眨眼:「既然是驚喜, 那當然不能現在就告訴你——走吧,我現在帶你去看。」
「好。」
從纜車區出來,他們走上工作人員說的那條下山的小路。路鋪得很平整,填了水泥, 坡度也緩, 兩邊還有單層很矮的石階。
路燈是復古風格的造型, 形狀上有點像從前的煤油燈,顏色也是柔和微醺的黃,襯在這樣的夜晚裡格外有情調。
唯獨……
顧念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下。
她千算萬算, 唯獨把夜裡的山區會有多冷這一點給忘記了。明明白天還是進了空調房就會像去了天堂一樣的暑夏, 但一到晚上,就仿佛是城市裡的深秋,或者初冬。
風一吹過去,往骨子裡滲的冷。
顧念想起什麼,立刻回頭。
她凍感冒了沒事, 駱修可不行。今天是他生日不說,明天下午劇組還有他的拍攝呢,帶病上陣可就太慘了。
好在她記得駱修出來的時候穿了件藍色的休閒西裝外套,應該還能擋些寒風……
顧念剛轉回去一半,正見著一道影子貼靠到眼前。她心裡一驚,本能往後一退, 卻忘了這裡還是下坡的山路。
雖然坡度緩,但也架不住預計之外的踩空,顧念重心失衡向後——
在驚惶冒出來前,她後腰一緊,跟著被那股力道往前一拉。
「砰。」
撞得鼻尖都酸的悶響後,顧念的身影止住。
路燈下,兩條影子緊緊地貼在一起。
「沒事嗎?」
「……」
顧念撞得七葷八素的意識里,捕捉到一道來自頭頂的聲音,「沒事,我,謝謝……」
她揉著撞得發酸的鼻尖抬頭,對上一雙深褐色的眼眸。
顧念舌尖打了結。
這也太太太……太近了!
路燈在旁投下清影。
駱修正彎著身低下頭,細碎的黑髮遮在他冷白的眼角處,不知道是路燈的光或者別的什麼原因,在他細長的眼角留下淡淡的紅痕。
近距離看那人鼻線更出眾得過分,薄薄的唇瓣微微張著,透出一點殷紅的色澤。
就著他的垂首,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到極近,近到顧念剛剛抬頭,都覺得好像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擦過她的額角。
顧念屏住呼吸,僵硬地挪下目光,落到那條緊緊環在她腰後的手臂上——托它的福,兩人現在幾乎是貼靠在一起的姿勢。
顧念一時想掙扎,又怕驚了駱修。
她只得僵著身影輕聲:「駱修先生,你——」
「抱歉。」那人低聲應下,他瞳孔里有些虛,像是在捕捉她的身影,「剛剛在纜車裡摘了眼鏡,現在看不太清……你還好嗎,是不是嚇到你了?」
顧念陡然回神。
對哦。
從第一回在717近距離接觸她就發現了,寶貝鵝子好像是那種摘了眼鏡就人畜不分的重度近視。
那次被卓亦萱碰掉眼鏡,他就一直乖乖站在牆邊上,掉在地上的眼鏡還是她給他找回來的。
換句話說,這種近距離的僵硬和尷尬應該只有她一個人感受得到,導致這個場面的寶貝鵝子什麼都看不清,完全是為了保護她嘛。
顧念長鬆了口氣,笑:「我沒關係的,謝謝。」
駱修垂下手,退開半步:「我剛剛是不是太失禮了?」
「怎麼會?」顧念連忙擺手,絕不給寶貝鵝子自責的機會,「是駱修先生你救了我啊,要不是你上來拉住我,那我說不定都要從這裡滾下去了。」
顧念說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漫長又曲折的山路讓她心裡一抖,原本只是為了減輕駱修負罪感的語氣頓時真誠了無數倍——
她回過頭,半是玩笑道:「你現在是我救命恩人了。」
駱修從褲袋裡摸出摺疊眼鏡盒,取了眼鏡戴上,然後他歉意地垂了眼:「但你好像是被我嚇到才往後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