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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調整,背景音樂準備,群眾演員就位。顧念以一個側背影的角度,在昏暗的光線下進入鏡頭……
半分鐘後。
「卡!」
耿宏毓皺著眉看著監視器, 沉默幾秒後他敲了敲捲成卷的劇本,拿喇叭:「重來!」
「……」
「卡!再來一遍!」
「…………」
「卡!!那個醉漢,撞得用力一點!」
「………………」
「卡!!!」
耿宏毓忍無可忍,暴躁地摔了劇本,咬牙切齒:
「顧、念!」
「?」
場中為了扮成宗詩憶模樣,垂著長發的顧念無辜回頭:「耿導?」
「你自己寫的劇本你不清楚?是叫你摔進他懷裡,不是飄進他懷裡!你給我搞人工慢放呢?!」
顧念茫然:「是摔啊。」
「摔!要撞在一起那才叫摔!」耿宏毓兩隻大巴掌往前一拍,「啪!要這樣才叫摔!」
顧念:「……」
似乎擔心顧念還是做不到,耿宏毓扔下喇叭,乾脆擼起袖子衝到了拍攝區內。
他指著沙發上駱修撐起的長腿,對顧念凶著臉:「坐!」
顧念:「?耿導這不合適……」
「叫你坐你就坐!」
顧念:「……」
駱修靠在沙發里,左手拿著的那隻洋酒杯里,冰球幾乎化掉三分之一的體積了。他指尖一晃,冰球在液體裡輕盪,碰出叮的一聲輕響。
顧念下意識望過去,對上駱修帶笑的眼,深褐色的,很溫柔,好像在對她說沒關係一樣。
顧念心裡一軟。
她輕吸了口氣,走到駱修腿旁,撐著膝蓋慢慢坐下去。戲外是夏,戲裡也是夏,衣料實在薄得很,輕輕一貼,灼人似的熱度就順著感知末梢酥酥麻麻地漫上來。
顧念背脊一繃,耿宏毓卻黑了臉:「我剛剛隔著看就覺得不對——怎麼著,駱修腿上是豎了一排刺,你坐不下啊??」
顧念:「我坐了。」
「你這姿勢能叫坐嗎?你這叫扎馬步!」
顧念:「……」
「你起來!」
耿宏毓氣不過,乾脆過來上了手。
顧念剛起身,就見耿宏毓魔爪伸過來,小山似的摁著她肩膀就往駱修懷裡懟:「要用力、摔下去這種坐!」
顧念慌了:「等等等……」
話沒出口,伴著駱修悶哼了聲,身影前傾,顧念實打實地、完完全全地被按進了駱修懷裡。
陌生的體溫仿佛灼燙。
兩人身影同時微僵。
「——」
死寂一瞬。
耿宏毓把人摁下去就有點心虛了。
他這著急氣兒一上來,手勁好像沒收住,壓得太狠。一個細細弱弱的小姑娘,可別叫他給摁壞了。
耿宏毓連忙收手。
顧念回身,幾乎是在肩頭小山移開的第一秒她就跳起來,焦急回身:「駱修先生你沒事吧??」
「…我沒關係。」
男人額前碎發垂下來幾綹,貼在冷白的額角,眼睫斂下眸子裡情緒。他薄唇微抿,但聲音還是溫和的。
顧念握了握拳,低著頭起身:「我知道錯了導演,您別動手了,我自己來。」
耿宏毓心虛地咳了聲,轉頭回去:「下回注意啊。」
「……」
顧念轉回來,聲音低低的,似乎有些蔫喪:「抱歉,駱修先生,是我連累你了。」
耿宏毓還沒出拍攝區,不急開始,駱修抬了眸,淡聲問:「顧小姐是不想和我接觸?」
「當然不是!」顧念想都沒想,連忙反駁。
「那為什麼?」
猶豫兩秒,顧念還是低下頭,沮喪道:「駱修先生太清瘦了,我怕壓傷你啊……」
「?」
駱修一怔,有點錯愕望去。
小姑娘還在懊惱自己,眉心都緊緊得蹙在一起:「早知道耿導用勁這麼狠,還不如我直接坐下呢。」
「……」
駱修終於醒過神。
他垂眸,眼底禁不住染上猝然的笑,「我在顧小姐眼裡就這麼弱不禁風嗎?」
顧念怕寶貝鵝子被自己的話傷了自尊,連忙否認:「不是不是,畢竟有撞擊後的衝量和重力加速度在,萬一壓下來力是很大的……」
看女孩嚴肅論據又著急地解釋的樣子,駱修眼底笑意終於破開偽裝,漫染上他細長微挑的眼角。
他再開口,聲音啞然帶笑,這一次卻是不見於人的真正溫柔。
「沒關係,壓不壞。顧小姐不要拘謹,隨意就好。」
「——」
顧念噎住。
一句「隨意就好」,被那人仿佛入戲太深的輕慢語調把玩得像……
「歡迎品嘗」。
而伴著話音,男人靠回真皮材質的沙發靠背里,薄薄的襯衫被抻起凌厲而勾人的線條。那雙深褐色的眸子撩起,像漾著化開的醇酒,如溺深海。
美人絕色。
顧念心裡沒來由地一慌。
她連忙轉身,回位。
「各單位就位,準備——」
「a!」
人影幢幢的酒吧里,喝得醉醺醺的醉漢面色酡紅,穿過擁擠的人群,踉蹌著出來。
醉漢和某個人撞了一下肩膀,他不爽地拎著酒瓶轉身,一邊退著走,一邊口齒不清地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