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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
「明天醒來不會後悔?」
「不會!」
「…好。」
駱修笑著垂眼,幾筆落了一款簽名。
合上本子交給顧念,她立刻抱了過去,猶豫幾秒又偷眼看向駱修:「還能,再簽一個嗎?」
「嗯?」
顧念抬起手腕,睡衣被往上擼了一段,露出半截纖細雪白的胳膊。她指了指手腕,「簽這裡!」
駱修眼神微深。
幾秒後,駱修垂眸一笑:「想我給你簽很多個簽名,是因為怕我以後不認識你了?」
顧念點頭。
駱修:「那我教你一個辦法,好不好。」
顧念眼睛一亮,往他那兒挪了挪:「什麼辦法?」
「……」
駱修手裡沒有還回去的簽名筆被他重新拿下筆帽,然後遞到顧念手裡,讓她攥好。
顧念呆呆地看著手裡的筆,又抬頭看駱修,茫然問:「怎麼做?」
「簽名。」
顧念更茫然了:「我簽嗎,簽誰的名字?」
「你的。」
「……?」
駱修側過身,俯到顧念耳旁,輕聲問:「還記得《金編》第一期的射擊遊戲嗎?」
「記…記得。」
「用代表個人的顏料標記到的獵物,屬於個人。」
「所以,」顧念聞著貼近的人身上熟悉的清香,循著本能靠到他肩上,她抬了抬手,看著那隻簽名筆,輕呢喃,「如果在你身上簽了我的名字……」
他給了她每一個選擇的機會,但獵物還是自己邁進陷阱里。
駱修垂下眸子,遮了眼底深深淺淺的笑意。他聲音輕啞,像浮士德蠱惑的低語。
「簽了就是你的了。」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情。」
「……」
·
顧念在一片昏黑里睜開了眼。
宿醉的代價讓她情不自禁地按住太陽穴,輕輕呻吟了聲。
再喝醉就自掛東南枝吧。
顧念心裡警告著自己,白淨的胳膊伸出被窩,習慣性地在枕頭旁邊摸了摸,摸到了她的手機。
房間裡的窗簾像她習慣的那樣拉著,久睡之後手機的光顯得格外刺眼,顧念輕眯起眼,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時間。
9:42。
又是一個過去大半的上午了啊。
顧念喑啞著嗓子低低地哀嚎了聲,扔了手機,她把自己習慣性地翻進大床中間,胳膊一松——
啪。
顧念的身體陡然僵住。
如果這個無比真實的感覺不是夢,那麼在她手掌側下,這種溫熱又細膩的、像極了人類皮膚的觸感是……
顧念心裡慌得一批,面上卻咬緊了牙關愣是讓自己一個字音都沒哼出來。
她僵著左胳膊一動沒敢動,右手艱難摸到被自己扔在枕頭旁的手機,屏幕調到最暗,然後小心翼翼地順著自己的胳膊把微弱的光打過去。
被她滑下的手壓在頸側,男人的睡顏安靜,細長微翹的睫毛密密地交垂在眼瞼下,鼻樑在半明半暗間切割出最凌厲完美的線條,薄唇色淡而弧度飽滿,這張臉從這樣近的距離看,仍舊每個細節美得驚艷。
「??!!」
顧念卻顧不得驚艷了,她的內心此刻正在天崩地裂宇宙重建。
她怎麼又雙叒叕把人給——!
上次至少還只是衣衫凌亂,但這一次,除了她搭在那人頸上一動不敢動生怕把人弄醒的胳膊外,顧念能夠清晰看到勉強遮過他腰腹的薄被下,那件襯得他膚色白得透著冷感的黑色緞面睡衣是完完全全被剝去大半的。
更甚至——
顧念僵硬地把視線定格在自己手掌側下,被她胳膊攔住的陰影里,在他鎖骨位置好像有一點什麼痕跡露了一角。
懷揣著最後一絲「一定只是錯覺」的希望,顧念小心翼翼地、緩慢地挪開自己的手掌。
微弱的手機屏幕光拓上去,在男人凌厲的鎖骨線上,有兩個歪歪扭扭的黑色的字跡——
顧念。
而就像重要文件在簽名後的印章一樣,取代了紅色手印的是一個淡淡的,咬痕。
【這是簽名……這是蓋章……好了,你以後就是我的了,不能忘了我!】
【好。】
碎片畫面在腦海里回放完。
顧念:「……………………」
她竟然在酒後跨過了最後一條死死守住這麼久的紅線。
毀滅吧,世界。
顧念正在絕望里把自己像條曬乾的鹹魚一樣攤在床上,就聽見被子裡窸窣了聲。
「鹹魚」陡然僵挺。
她正在裝死和裝死之間糾結姿勢時,一道微灼的呼吸從她身後籠上來,熾熱的溫度抱住她,隔著睡衣都像燙人。
就貼覆在她耳邊,那個熟悉的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帶著尚未清醒的倦懶,又沉澱出讓人骨頭都好像慢慢融化的輕啞性感。
「醒了嗎……」
「——」顧念僵成石頭。
「我想再睡一會兒,可以嗎,念念……」
「??!!」
念什麼??什麼念??
一晚就這個進度,所以她昨天酒後到底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
顧念瘋了。
在腦內經歷過無數次地球重建以後,她終於緩慢地、淚流滿面地、小心翼翼地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