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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和晚飯是葉烽送上去的。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兩天,別墅內的氣氛也持續低糜著。
不過好在葉烽每次端上去的食物都有所減少,許聽這才安心了些。
直到第三天中午,沈秋白給許聽來電,詢問她晚上是否有時間。
許聽下午沒課,如實告知。
沈秋白便和她說了晚上全家一起吃飯的事情。
切斷電話後,許聽糾結了會兒,去隔壁敲了沈言禮的門。
等了片刻,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房門從裡面拉開——
第12章 12
輪椅停在門前,沈言禮神色平靜,不似之前那般濃濃的低氣壓。
許聽輕聲喚:「阿沈哥哥。」
聲音極低極低,生怕驚擾到對方,語氣中是不加任何修飾的欣喜和關心。
沈言禮淡聲道:「進來。」
許聽驚訝,怕他下一秒反悔,連忙走進房間。
沈言禮滑動輪椅,去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他吩咐道,「房間該打掃了。」
許聽:「我現在打掃!」
在許聽剛來別墅的時候,王媽提起打掃房間的事情,沈言禮直接將這個工作交給許聽。之後她每天都會來沈言禮房間打掃衛生,有時一次,有時兩次。
最近沈言禮心情不佳,一直關在房間裡不願見人,許聽也已經三天沒有打掃衛生了。依照沈言禮的潔癖程度,是該覺得不舒服。
房間內是深色的窗簾,緊緊閉合,一絲光都透不進來,處在其中十分的壓抑,就連花瓶里的花束都枯萎垂落了。
許聽詢問道:「我能開窗戶嗎?光線不好,我怕弄不乾淨。」
沈言禮「嗯」了聲,把一旁的遙控器扔給許聽。
按下開關,幾秒後,窗簾自動上升,明媚的陽光終於照射進來,帶著燥意的夏季午風也吹了進來,驅散一室陰翳。
房間內的每一角都被照亮,桌椅邊角、柜子側楞等尖銳危險的地方都被覆上了鵝黃色的厚墊,和深灰色的房間格格不入,但卻增了幾分生機。
這些全都是許聽頻繁出入沈言禮房間後才有的,是她仗著沈言禮看不到,光明正大布置的。
之後沈言禮發現不同,讓許聽恢復原樣,許聽陰奉陽違,數次後沈言禮懶得計較,便任由她胡鬧。
金黃色的陽光剛好打在沈言禮側臉,眉眼深邃,眼下一片烏青,皮膚略顯蒼白,很是孱弱。
視線下移,落在他的雙腿上。
許聽突然響起那日沈秋白說的話——
「阿禮的腿是可以治癒的。」
但從始至終都未提及眼睛。
許聽微怔,後知後覺難道眼睛就不能治癒嗎?
思及此,許聽的心臟抽了兩下,像被無數個細針戳刺一般,密密麻麻的痛。她不清楚那日沈秋白和沈言禮交談的內容,以及沈言禮頹靡和消沉的原因。但是她想她大概可以理解沈言禮的心情……
前一秒還是無數人追捧艷羨的天之驕子,下一秒突遭意外,從天上到泥潭,任誰都無法接受這種落差。
而且眼睛和雙腿,並不能同時痊癒。
她想沈言禮大概覺得如果不能和從前一樣,不管怎樣可能都沒什麼區別,一樣的身處泥潭。
許聽幼年在福利院被小朋友欺負時從未想過會有哥哥哄她給她糖吃,會被外婆收養,會考上大學,會穿昂貴華麗的衣服,會住帶有花園的房子。
她的人生從零開始,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從上帝指縫間漏出來的星點好運,每一點都彌足珍貴,值得她緊緊握住。
理智告訴許聽應該勸沈言禮把握能夠擁有的,哪怕是眼睛看不見,也可以用雙腿丈量這個世界。
但是她沒有經歷過沈言禮經歷的事情,無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那些很空的大道理她實在說不出口。
視線仿佛定格一般,久久未移。
半晌,許聽斂眸,「阿沈哥哥,你不要不開心。」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和沈言禮講,更像是自言自語。如一片羽毛,無聲無息的飄落。
但落在水面上,卻依舊盪起一層漣漪。
許聽沒再多想,轉身去拿打掃工具。
她從小做慣家務,動作熟練,不到半個小時便將房間每個角落都整理了一遍。
在她離開之際,許聽突然想起來敲門的目的,「阿沈哥哥,剛才伯母打來電話,說晚上出去吃飯。」
沈言禮依舊沒有多餘的情緒:「嗯。」
許聽:「那我先出去了。」
默了兩秒,沈言禮突然問,「會用剃鬚刀嗎?」
許聽只見過沒用過,語氣略有些遲疑,「會吧……」
幾天沒有打理,沈言禮下巴處已經冒出青茬,略顯落魄。
許聽將浴室的電動剃鬚刀拿出來,調試了半天,這才摸清楚使用方法。
沈言禮後悔多話:「算了,把葉烽喊上來。」
知道他這是不相信自己,許聽連連保證,「阿沈哥哥,我可以的,我肯定特別特別小心,不會弄傷你!」
沈言禮:「……」
許聽頭頂就像是安了一個小雷達一般,每次都能準確無誤的檢測到沈言禮的心情,先是小心翼翼地試探,然後是踩在他的底線上開心地蹦躂。
察覺到沈言禮的遲疑後,許聽當即在他臉上塗了一層剃鬚泡沫,打開開關,立刻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