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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別墅時已經晚上了,沈秋白將下午買的東西拿下車,遞給許聽,「現在放洗衣機里洗洗,睡前肯定能烘乾。阿禮的房間是主臥,床比較大,你晚點鋪他房間,稍微布置一下。」
購物袋裡是一套大紅色的床具四件套,上面是金線點綴出的花紋,看起來格外喜慶。是下午的時候沈秋白帶著她一起挑選的。
許聽想像得到平鋪出來的樣子,而且沒猜錯的話,她將要和沈言禮一起睡在上面……
儘管已經克制著不要亂想,但許聽耳朵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第21章 21
新買的那套床具洗過後沒多久便被烘乾, 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摻雜其間, 因為沒有經過熨燙,平鋪在床上稍有些褶皺, 但無傷大雅。
只不過沈言禮房間的整體基調是黑白灰這種沉悶抑鬱的顏色,現在突然出現一片大紅和金色,看起來異常不和諧。
許聽正站在床邊套最後一個枕套的時候,門外傳來動靜,她回過頭,見沈言禮推門進來, 許聽沒多看, 很快收回視線, 抖了抖手裡的枕頭, 彎腰放在床頭。
輪椅滾動,發出細微的聲音,沈言禮判斷不出許聽的準確位置, 大概在離她半米遠的地方停下來,他喊了聲, 「許聽。」
許聽直起身子:「我在這, 有什麼事情嗎?」
循著聲音的方向, 沈言禮將手中的牛奶遞過去,「王媽泡的, 讓我順便拿上來。」動作間, 純白的牛奶盪在透明玻璃壁上, 幸好動作幅度不大, 牛奶沒有灑落出來。
許聽接過:「謝謝。」她聲音很平淡,沒有一絲起伏,讓人聽不出情緒來。
一坐一站,兩人相對片刻,氣氛很沉默。
見沈言禮沒有繼續要說的話,許聽將牛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抬腿朝不遠處的單人沙發走去,「床我鋪好了,可以睡覺了。」
晚飯時沈秋白稍提了句讓許聽將東西搬到沈言禮房間,已經是在暗示他倆同住一個房間了,沈言禮沒有反對,許聽縱是有些不願但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別人對自己好是因為人很好,並不是她可以嬌縱的理由。
沈言禮在原地未動,他聽到旁邊窸窣的聲音,問道,「你在幹什麼?」
許聽折了下被子,放在沙發上,如實回答,「收拾沙發。」
不用多講,沈言禮明白後面的意思,默了瞬,語氣如常,「床很大。」夠睡。略有一些生硬,但能聽出他的委婉邀約。
許聽耳尖微紅:「……」
兩秒後,許聽斂了情緒,「我睡覺習慣不好,會壓到你。」
和沈言禮睡同一張床,是她以前想都未想過的事情,其實是心動的,但她不敢,她怕克制不住翻湧的情緒。
被拒絕後,沈言禮冷下臉,沒再說話。
*
在許聽說完關燈後,房間安靜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兩米之外多了一個人的原因,沈言禮有些睡不著,這幾個月來他一直處在黑暗中,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速。
不知過了多久,沈言禮聽到旁邊傳來布料摩擦的細碎聲,是許聽發出來的,想到許聽他胡思亂想起來。
自那日許聽態度疏離後,沈言禮心裡壓著火折騰了她幾天,卻沒有得到讓他滿意的結果,之後就此作罷,兩人關係漸漸冷了下來。但那股無名的火併未因此澆滅,反而愈演愈烈,以另一種形式存在。
沒有許聽的打擾,沈言禮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度過,他有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回憶重現一遍,他發現第一次有那種煩悶感是在門內聽到那通電話時,之後亦是如此,只是因為許聽是為了錢。
沈言禮覺得自己挺不對勁兒的,又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人,他從未過心,現在回想都不記得對方姓什麼了,卻偏偏為難許聽那麼久。
再想想,就算為了錢也無所謂,他剛好不缺錢,只要許聽乖一點就好,相比現在,沈言禮覺得許聽之前要更好一點。
……
許聽同樣有些睡不著,她盯著天花板,所有的一切像是放大一般無比的清晰,白天種種她都很冷靜,但是現在所有思緒都攪在一起,纏纏綿綿,腦子暈乎乎的。
許聽在想今天和沈言禮登記結婚這件事是否正確,是不是應該再拖幾天。
因為沈言禮即將出國治療,即將復明,即將恢復健康,他本來就不喜歡自己,到那時也不再需要自己,完全可以找到他喜歡的配得上他的女生做妻子,而她只是一小段錯誤的插曲,日後再分開時還要多一道程序。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許聽很開心,這是她做夢都夢不到的事情,哪怕再克制,竊喜依舊從縫裡鑽了出來,在心裡跑著撒歡。
後悔和竊喜交織,反覆壓倒,誰也不占上風。
許久許久,許聽捋不出對錯選不出最佳答案,她覺得自己很卑劣,享受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幾聲貓叫。
是別墅區裡面的野貓,以前推沈言禮散步時許聽見過它們,還給它們餵過麵包,這會兒竟然跑到沈言禮房子外面了。
動靜漸漸變大,兩隻貓叫個不停。
許聽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側頭望向沈言禮的方向。
窗簾並未拉緊,留有一條小縫,清冷月光順著鑽了進來,給黑黢黢的房間帶來了幾絲明亮,隱約能夠看到沈言禮的輪廓,一板一眼的平躺著,雙手放於胸前,是一個很古板的睡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