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電燈泡
冬夜黑得早，人們也普遍休息得早。
林瑤參加完聚餐，回到朝陽小區時已近九點，小區里已經沒有什麼人，到處都靜悄悄的。
小區內的燈光透過柵欄上的爬山虎映到她臉上，留下幾點斑駁的燈光。
林瑤的手機恰好在這時候響起，她拿出手機一看，是蔣明淑。
「餵？」林瑤一邊打電話一邊繼續往前走，「萌萌美女怎麼知道我正在想你，還給我打了電話？」
蔣明淑嘻嘻地笑著，撒嬌般說道：「是~啊~，人家可想~你~了~，所以，你等下陪我一起~去BABYFACE好~不~好~？」
BABYFACE是杭城年輕人最喜歡去的夜場之一，那裡並不是杭城論壇網民的聚集地，卻是小菇涼本人的最愛。
據說小菇涼是BABYFACE的第一批擁躉，她和那裡的調酒師、DJ都很熟悉，手上還有張編號為0000003的VIP卡，幾乎每天都要去那裡報到。
林瑤跟著蔣明淑去過一次，BABYFACE場地比較新，硬體設施比571PUB強，格調也比571PUB高，但是不管怎麼樣，酒巴也還是酒巴，本質上沒什麼差別。
「我不去了，明天還上班呢。」林瑤平時就不怎麼喜歡去酒巴，今天她更沒心情，「對了，你師傅在的吧？」
蔣明淑其實更喜歡571PUB，除非如沐春風叫她，否則她不會去BABYFACE。而且只要有如沐春風在場，蔣明淑必定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不理會旁人，譬如林瑤。
「在~。」蔣明淑的語氣一變，情緒好像更低落了幾分，她半真半假道：「可是你不來的話，我好~無~聊~的~。」
小菇涼在BABYFACE很吃得開，算得上左右逢源。
愛她一輩子則會和如沐春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蔣明淑去那裡是挺無聊的，不過，林瑤要是去了就更無聊了，畢竟他們正好兩對，多了她一個，光是想想那場面就挺尷尬的。
林瑤才沒興趣大晚上地趕過去當電燈泡，「年底工作忙，我要是睡晚了明天就沒精神，我要是沒精神工作就很容易出差錯，所我不過去啦。」
林瑤說的也是事實，如今林雲沒事都找她的磋，她不敢想像自己要是真的落了把柄在林雲手上會怎麼樣。
如果可以，她不想第二次被開除。
「哦~，那~好~吧~。」蔣明淑低低地嘆一口氣，她不解道：「咦~你們那個公司不是新成立的嗎？生意怎麼這麼好？」
凌雲實業不是新成立的，但是也跟新成立的公司差不多，訂單能多到哪裡去？
事實上，凌雲實業的第一個訂單是文先生下的，目前還在林瑤手上，預計下個月中旬才出貨。
但是林瑤這段時間陸續接了不少訂單，她每天要處理的詢價單更是多不勝數，確實挺忙的。
聽她簡單解釋一番後，蔣明淑更懵了，林瑤不是內勤嗎，怎麼要做這些事？
奧蘭多的訂單比凌雲多出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奧蘭多人多部門也多，而且每個部門按職能/分工不同設有科室，每個科室為了便於管理和競爭，又設有工作組。
每個人只需要各司其職，處理其中一個環節就可以，工作內容很是單一，具體運行模式有點類似於生產流水線。
蔣明淑目前屬於奧蘭多集團旗下的奧蘭多服飾市場部的貿易七部某科室某工作組的文員，是某條流水線上的一顆小小鏍絲釘。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重複著同樣的工作，不出意外的話，她可以從大學畢業一直做到退休。
奧蘭多集團是由無數條流水線構成的巨無霸。
凌雲實業則是一家新起步的小公司，目前的規模相當於蔣明淑所在的工作小組。
林瑤名義上是內勤/跟單，事實上林雲只負責審核文件和簽字，其他都是林瑤的工作，工作內容之繁雜是身在大公司的蔣明淑無法想像的。
儘管蔣明淑有些似懂非懂，但她也明白林瑤大約真的不能跟她去泡巴，只得可惜道：「那就沒~辦~法~了~，我下次再找你一起玩~吧~。」
林瑤「嗯」了一聲，叮囑道：「你也別玩太晚，儘量早回家。」
「知~道~啦~~！」蔣明淑不無嫌棄，「你可真羅~嗦~！」
通完電話，林瑤收好手機，繼續往前走去。
她住的1棟位於朝陽小區的最後方，需要走不少路，當她經過拐角處一盞路燈時，老舊的路燈忽然「噼啪」作響，燈光閃了幾下就徹底熄滅了，小路上漆黑一片。
林瑤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這裡是朝陽小區，就算天再黑、時間再晚她都不會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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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林瑤沒有想到李淑蘭居然在等她。
林瑤原以為，李淑蘭他們很快就會回老家結婚生孩子，結果他們依舊住在這裡。
李淑蘭和往常一樣，每天在家收拾，她男友/老公也和從前一樣，依然天天去上班，似乎沒什麼變化。
林瑤不得不承認，電視裡說的懷孕前三個月要注意什麼的，看來也是因人而異的。
譬如李淑蘭，她似乎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照顧，也完全不需要注意任何事。
李淑蘭一看到她就喜出望外地迎了上來，「林姐回來了！」
林瑤朝她笑了笑，問道：「你怎麼還沒睡？」
「現在還早，我哪裡睡得著~？」李淑蘭說話時有點含羞帶怯的，笑起來十分靦腆，過了一會兒，她才支支吾吾道：「林姐，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有事打個電話給我就好了，不必專程等著我。」林瑤一邊說話，一邊把包掛好，然後回頭問她，「說吧，什麼事？」
「我……」李淑蘭捋了捋新剪的短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道：「過幾天……是這樣的，我爸媽聽說我懷孕以後，就想過來看看我們。」
林瑤點點頭，李淑蘭的爸媽過來，她肯定沒意見，不過，關鍵問題是，「他們準備住哪裡？」
李淑蘭怯生生地朝她笑著，答道：「就住我們屋子裡。」
林瑤有些不敢置信，「你們屋子裡，住得下嗎？」
李淑蘭他們的房間就比她的房間寬敞那麼一點，總共十八平米，只能放下一張床。
一個房間、一張床，住兩對夫妻……
說實話，林瑤有些無法想像那樣的畫面。
這套小兩居的客廳和餐廳連在一起也就十幾平米，別說是加張床，就是添張沙發都嫌擠，而且她也不想下班回家或是半夜起來上廁所時，發現客廳里睡了人。
林瑤左右為難。
「住得下的，我和我老公可以睡陽台上。」李淑蘭似乎看出了她的糾結，補充道：「林姐放心，我爸媽只住幾天，元旦後就回去了，而且我不會讓他們打擾到你的。」
林瑤瞭然，「這樣啊，我沒有問題。」大家都有父母親戚，偶爾走動一下很正常，而且總共才住一個星期，能有什麼問題？
李淑蘭頓時笑逐顏開，她激動不已地捉住林瑤的手，由衷道：「謝謝林姐，你人可真好！」
瞧瞧，這姑娘多麼乖巧，多麼討人喜歡啊！
林瑤笑著朝她揮揮手，「行了行了，你這個大肚婆趕緊睡覺去。」
李淑蘭笑眯眯和她道過晚安，兩人就各自回房間了。
林瑤打開電腦，登進杭城論壇，開始寫帖文和回帖，這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