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天際越發黑沉，雪也越發的大了。
簡雯的聲音微微顫抖，語氣卻異常堅定，「我說，我需要找你那搞裝修拆裝修一條龍服務的小兄弟幫個忙，你把他的手機號碼給我。」
「簡雯，你先冷靜一下！」李仁海被她嚇了一跳，「之前我會那麼說，主要是一時衝動，事後想想，就覺得林瑤說的很對，強龍不壓地頭蛇。
我倒是不怕什麼，我那些小兄弟更沒什麼好怕的，但是你不一樣，你的公司好不容易有點起色，要是有人從中作梗，吃虧的人還是你。
我的意思是，只要他們不再找你麻煩，不如……」
李仁海想說的是，只要程陽或他的家人不再找麻煩，簡雯不如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可話到了嘴邊，他卻說不下去了。
如今的情況是程陽劈腿，簡雯已經主動退出，還要她怎麼退讓？
簡雯只搬走了家具家電，她出錢出力裝修好的婚房給別人住，這已經夠窩囊、夠憋屈的了，她還能怎麼退讓？
再說，他們在一起時簡雯二十五，如今二十八，過完年就二十九了，簡雯被耽擱了三年多，她沒要求對方賠償都算很大度了，為什麼要她退讓？
退，已無可退。
「呵……」簡雯冷笑，「現在的情況是，他已經放話，要讓我在杭州混不下去，要讓我的公司開不下去，除非，我把今天搬走的東西還回去，再把我的車也送給他們。」
「握草！欺人太甚！」李仁海怒了，「把那誰的地址發過來，我這就去找人，年前就將那套房子還原成毛坯房！」
「這就去找人？」簡雯忽然想到了什麼，她問了句，「你可別告訴我，你那所謂的『小兄弟』，其實是你自己？」
「咳咳咳！」李仁海一頓狂咳，他矢口否認，「當然不是！」
過了一會兒，他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我的確有個小兄弟是搞裝修的，他租住在泥塘村。
我偶爾去找他玩，在他那裡認識了很多人，他們有些是搞裝修的，有些是幫人搬家的，也有幫人開鎖、幫人挖井的……真的做什麼的都有。
後來，我不是也到泥塘村了嘛？就算正式和他們打成一片了。
你還別說，我在泥塘村停吃得開的，不論做什麼都是一呼百應。
而且跟他們打交道，比跟秦弈那些人打交道簡單得多！」
簡雯瞭然，所以，提供一條龍服務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李仁海所謂的小兄弟只是其中一個。
關鍵是，他真的可以找到人幫忙做這些事。
簡雯略微思忖後，沉吟道：「等下我和林瑤過去找你，我把鑰匙，還有買那些材料的清單、發票的複印件給你。
到時候拆下來多少算多少，全都送給你的小兄弟們，不僅如此，我還額外付他們每人每天三百塊錢工資。」
「錢不是問題，問題是臨近年關，好多路遠的已經回老家了。要不然我一下能叫到百十來號人！這樣吧，我先去叫人，能叫到幾個是幾個……」
簡雯給李仁海打電話期間，林瑤也沒閒著，她再次打了電話給崔辰逸。
林瑤開門見山道：「情況有變，我需要你幫我調查一些人。」
崔辰逸聽她把話說完後，沉默片刻，「只要不是違法的事，讓我做什麼都行！」
林瑤當然不可能讓崔辰逸去做什麼違法的事，如果不是遇到程陽在簡雯樓下蹲守，還放話威脅，林瑤根本不會讓他做對程陽或他的家人做什麼。
即便到了這會兒，林瑤也只是想讓崔辰逸找人留意著點程陽一家子，免得他們真的做出對簡雯不利的事來。
正說著，她想起來崔辰逸面對程母時的一臉無奈，以及被一群老爺爺老奶奶圍觀，還被指指點點，說他看起不像好人時滿頭黑線的表情。
林瑤本以為經過今天早上的事，崔辰逸少不得向她發幾句牢騷，結果他這麼爽氣，一口答應下來。
林瑤正想著該怎麼向崔辰逸表示謝意，忽然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補充一句，「搬家除外。」他的語氣中滿滿的都是怨念。
不過那也不奇怪，換了誰被要求去給不相干的人搬家，都不會樂意。
林瑤並不是讓崔辰逸去當苦力，更沒打算找他的同事一起去搬家，而是希望他能給點意見，再找人幫他們撐撐場子。
雖然她在簡雯面前底氣十足，口口聲聲說的都是，「那些東西都是你花錢買的，購買的記錄和憑據都在，你只搬你自己買的東西，這能犯哪門子法？」
「我們不是要搞事情，我們這麼做是為了永絕後患，順便替你出口氣！」
可她從小到大沒做過這種事，心裡沒底，需要有人給她出出主意，壯壯膽氣。
林瑤語氣誠摯道：「今天早上的事是我考慮不周，可我也沒想到你會親自過來。不過你放心，這一次，我們會請專業的人來做專業的事。」
崔辰逸鬆了口氣，不用當苦力是好事，可是她這句話聽著怎麼那麼不是滋味呢？
「嗯？」
林瑤補充一句，「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找了別人去搬剩下的東西。」
那意思豈不還是他們搬得不專業，搬得不徹底？
崔辰逸有些不高興，十分欠揍地說道：「行，你說什麼都對，都有理，行了吧？」
林瑤的一句「謝謝你！」已經到了嘴邊，硬是說不出來。
崔辰逸是學霸，是精英，可是學霸和精英也不是萬能的，譬如搬東西這種事，找李仁海的小兄弟去做更合適。
這件事給林瑤上了生動的一課，找對了人，做事才能事半功倍。
……
打完電話，林瑤和簡雯馬不停蹄地趕往位於城東的麗景園小區。
路上，簡雯將李仁海那邊的情況說了一下，頗為感慨，「果然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我現在倒是認同李仁海了，泥塘村那邊的人至少有些人情味。」
「誰說不是呢。」林瑤一邊開車一邊說著自己的安排，「剛才我讓我同學找了專業人士來跟蹤調查程陽一家，以免他們對你作出什麼不利的舉動來。」
簡雯沒說，可她並不是不擔心程陽。
他們交往三年多，她對程陽的依賴與日俱增，毫不誇張地說，她在程陽面前是沒有秘密的。
程陽對她公司里的人和事了如指掌，如果他有心做些手腳，真的不難。
在她下定決心打電話給李仁海時，其實她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心裡準備。
不過……
簡雯看著林瑤，眉目漸暖，「我這次，幸好有你和李仁海。」
幸好有林瑤和李仁海，讓她感覺自己是有同行的人的。
幸好有林瑤和李仁海，讓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孤軍奮戰。
幸好有林瑤和李仁海，讓她感覺這個世界並不完全是冷漠的。
林瑤笑眯眯地朝她說道：「如果是我或李仁海遇到這樣的事，你也一樣會站出來的啊。」
林瑤幫簡雯不是為了得到她的回報，但林瑤幫她，主要是因為她值得。
簡雯心中五味俱雜，「要不是有你和李仁海幫我，我會覺得我這些年活得像個笑話。」
「不會的。」林瑤鄭重其事地說道：「你要相信，只要我們努力把自己的日子越過越好，好到讓人望塵莫及，那些人就成了笑話！
而且你不會白白吃虧，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經歷的每一次磨難都是有意義的！」
簡雯靜靜地坐在那裡，似在細細品味林瑤的話，她倏爾一笑，「是的，我要努力，讓他們成為笑話！」
***
夜晚八點，麗景園小區萬家燈火。
林瑤和簡雯和李仁海就在這裡碰面，簡雯將那套房子的基本情況告訴李仁海和他的小兄弟，又將鑰匙和裝修及購買材料的所有票據的複印件交給他一份。
簡雯再次叮囑，「咱們的目的是將我的東西搬乾淨，但是不要傷人，最好不要和他們碰面。
一旦碰面就有可能起衝突，如果造成人身傷害，那牽扯就太大了，怕是不好收場。」
程陽的父母都是農村里出來的，目前閒賦在家沒事幹，而且他們身強力壯的，真要動起手來，李仁海的這撥小兄弟只怕也是不容易全身而退。
眾人聽了直發愁，李仁海的小兄弟說道：「有人在家確實是不方便，我們可以等他們出門再去。不過，最近天氣冷，要是他們一直窩在家裡不出門，讓我們一直等著，那也是等不起。」
大家想了想，確實有那個可能。
雖然天氣預報說這場雪不會持續太久，可是下完雪會更冷，萬一他們不出門，或是出門一兩小時就回來的話，恐怕時間上也是來不及的。
關鍵快過年了，大家不可能什麼事都不做，天天守在這裡。
那邊李仁海等人再度被愁雲籠罩，這邊一直在簡雯邊上充當背景板的的林瑤剛剛收到崔辰逸的回覆，她微微勾起了唇，說道：「未來幾天，那裡都不會有人在。」
簡雯和李仁海，「那怎麼可能？」
林瑤飛快地看了他們一眼，低聲解釋說道：「說來也巧，我同學了解到他們鄉下，老家的村委組織了旅遊團，正好是明後兩天，程陽的父母他們今天晚上已經回鄉下。至於程陽，屋子裡除電燈以外的家電都拆走了，連床都沒有一張，他是不可能住在這裡的。」
簡雯瞭然，「怪不得，我經過單元樓下時，從窗口看去黑不隆冬的。」
「這麼說是真的了？」李仁海鬆了口氣，「那就好！」
李仁海的小兄弟當場拍板，「只要兩天，我們幾個就能把房子恢復成裝修前！」
事情就這麼愉快地達成了一致。
有李仁海和他的小兄弟出面，林瑤就不再參與接下來的事，只不過，為防萬一，她還是請崔辰逸找人盯著程陽和他的父母。
她的想法很簡單，如果程陽一家不做什麼也就算了，假如他們真敢為難簡雯，或是試圖從中作梗，那麼她肯定不會讓他們如願。
接下來的日子裡，李仁海和簡雯那裡頻有好消息傳來，李仁海的一干「小兄弟」真的只用兩天時間就將那套精裝房還原成毛坯房。
程陽的父母旅遊回來後，直接傻眼。
後來，他們跑去簡雯公司，試圖鬧事，卻被保安帶走，最後差點被拘留。
程陽為家裡的事三天兩頭請假，正好他所在的單位年前搞了一次人員精簡，他光榮地下崗了。
這些都與林瑤沒什麼關係了，但崔辰逸每天都和她聯繫，來把最新的進展告訴她。
「程陽那個倒霉催的，我讓人準備的舉報材料還沒來得及遞出，他自己就下崗了。這幾天他每天去人才市場，你可能不知道，年前找工作有多難，尤其他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嘖嘖……」
林瑤正在敲擊鍵般的手微微一頓，一年前的這個時候，她就在人才市場找工作，怎麼會不知道年前找工作難？
那時她手上沒什麼錢，身上背著一百多萬的貸款，工作卻沒有著落，幸好文先生對她施以援手……不過，她沒打算將這些事告訴崔辰逸。
崔辰逸的語氣明顯帶著幸災樂禍，「他那對父母也是活寶，到處和人說你那位朋友如何如何禍害了他們全家，還害他們兒子丟了工作，結果小區裡的老頭老太都聽不下去，也不高興理他們。
對了，程陽這段時間他應該不會去找你那個朋友了，他的新女朋友正和他鬧分手，原因是女方家裡不同意他們交往……」
林瑤一邊處理文件，一邊說道：「崔同學，真沒想到你是個這麼熱心腸的人。」
崔辰逸怎麼可能熱心腸？
他只不過是看別人倒霉，說得高興了而已。
他不滿道：「我說你這人，到底會不會說話？不是你讓我找人幫你留意著的嗎？現在卻說得好像我多喜歡八卦那一家子似的。」
林瑤失笑，「我是在向崔同學表示由衷的謝意。」
「這還差不多，那個啥，這件事到這裡就算告一段落了。我會讓人再跟蹤這件事幾個月，這段時間你讓你那個朋友自己注意點，別給人家可趁之機。」
「放心吧，人家好歹也是當過公務猿的人，多少還是有點素質的。」
「你這話是在侮辱素質還是還是公務猿？」崔辰逸的語氣不無嘲諷，「他要是有素質能做出這種事來？你這麼說分明是在抹黑全體公務猿。」
「你想多了，我只是單純地感慨一下。」
他們還是一如既往地談不到一起去，崔辰逸吐出一口濁氣，「行，那你繼續感慨，我還有事要忙，不和你東拉西扯了。」
林瑤說道：「正好，我也有點忙。」
崔辰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