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錯在哪裡
「鈴鈴鈴---」
林瑤有氣無力地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摸索著按掉了吵個不停的小鬧鐘。
因為有心事，林瑤昨夜輾轉反側，直到凌晨才睡著，此時她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林瑤洗漱完畢後，對著牆上的鏡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頭髮。
她剛一出門就看到房東大媽站在不遠處，笑容可掬地望著她。
「小林，上班去了？」
「是的，大媽。」林瑤一向來是個有禮貌的孩子，臨出門時，她朝房東大媽揮揮手，道了聲：「再見！」
房東大媽那張胖胖的臉立時笑成了一朵花，使勁地朝她揮著手，「再見再見！」
林瑤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許多！
清晨的城東看起來異常「乾淨」，這乾淨並不是指環境衛生。
現在已是深秋，地上仍然隨處可見瓜子殼、桔子皮、快餐盒、塑膠袋之類的垃圾。
如果是夏天，這裡的衛生狀況會更差，路上到處都是燒烤用的竹籤、摔碎的空酒瓶、滿地的西瓜皮甚至爛西瓜，讓人無處落腳。
而且幾乎每個牆角/拐角都會有些嘔吐物，或者不知名生物的排泄物，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更噁心的是，這裡蟑螂、老鼠滿地爬，蒼蠅、蚊子滿天飛，無處著眼。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事實上，林瑤所指的「乾淨」是指清晨，那些晝伏夜出的人們，此刻還在呼呼大睡。
這段時間下來，林瑤已經明白，她在城東的這一片，算得上是極少數擁有」正經」工作的年輕人。
不遠處，身穿黃色環衛工制服的大媽正用一把巨大的竹絲掃帚，奮力地掃著地上的垃圾，揚起了灰塵和一股子讓人極為不適的氣味。
注意到林瑤的出現，環衛工大媽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她摘下口罩，親切地招呼道：「小姑娘，上班去了？」
林瑤朝她笑笑，「大媽早上好，我上班去了！」說罷她揮了揮手，大步朝前走去。
直到林瑤走到十幾米開外，那位環衛工大媽才繼續「沙沙沙」地掃地，她的這一舉動讓林瑤的心裡又是一暖。
林瑤和往常一樣，在公交車站點旁的早餐店裡買早餐。
如果需要等車，她會在車站裡吃完早餐，如果有車子，她就會等到下了車再吃。
至於形象，她作為社會底層的一員，還有什麼形象可在乎的？
「老闆，一個糯米飯糰，加肉鬆、加老油條、加榨菜，不要辣！」
「好嘞，收您四元，歡迎下次再來！」紅光滿面的早餐店老闆，笑起來像尊彌勒佛似的，格外親切。
不遠處傳來了發動機的隆隆聲和公交車特有的電子音，「公交56路環線……」
像林瑤這樣的公交車一族最希望看到的場景就是，她剛到車站就有需要的公交車開過來。
從前她幾乎沒有遇到這樣的好事，如今不同了。
林瑤覺得，自從加入凌雲實業，她終於否極泰來。
從城東到越洋大廈一帶不過七八站路，林瑤到公司的時候8：10，她忽然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來得太早了點？
林瑤到公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門全都打開來換氣。
她發現林雲似乎特別喜歡開空調，換完氣之後，她會將所有的窗重新關上。
8：20，林瑤扒在落地窗邊的護欄上，踮起腳來，俯視越洋大廈樓下的體育場路。
從這個高度看，汽車看起來已經很小，像是在看模型車，而行人則成了一個個小黑點，讓她有種俯視眾生的感覺。
展望不遠處，是杭州的護城河，碧綠色的河面看起來寧靜而美好。
林瑤習慣性地把電腦打開，然而這裡並沒有什麼工作等著她來處理。
林瑤抬頭看著空蕩蕩的大開間，一時有些迷茫，但她知道林雲不是雇她來發呆的。
清早，在老闆到公司之前，員工應該做些什麼？這個問題，她從未好好考慮過。
林瑤在天風公司的時候，每天第一個到公司，她也是先開窗門換氣，然後打開電腦，開始一天的工作。
起初，這並沒有什麼不妥。她是新手，工作效率低，如果不提前開始工作，她便無法在規定時間內將工作處理完。
後來，情況就不同了。她的效率越來越高，原來需要半天才能做完的工作，她後來只需要一個小時就能解決。
這一點，她曾經沾沾自喜。
而其他同事的選擇顯然與她不同。
比如說，單姐總會先幫領導擦一下桌椅，雖然領導們也不一定每次都能看到，但是他們對此心知肚明。
又比如說，張師傅到辦公室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飲水機打開，然後給自己泡杯茶，把當天的報紙打開，翹著二郎腿，優哉游哉地看報紙。
再比如說，財務部的小沈會用領導們到公司之前的半個小時，給自己化個美美的妝。
9：00左右，當領導們到踏進公司的時候，正好看到單姐已將他們的辦公室搞好衛生，有幾次她微笑著和他們打招呼時手上還拿著抹布，然後她才回去工作。
張師傅早已經看完報紙、喝完茶，也收起了二郎腿，他的桌面上堆滿了各種卷宗，而他正埋頭苦幹。
至於小沈，領導們經過財務室時看到的畫面必定是：妝容精緻的白領麗人正一絲不苟地核對報表。
像小劉小程這些人也是差不多，似乎每個人都有「堆積如山」的工作等著去處理。
唯一的例外便是林瑤……
特別是在天風公司的最後一個月，她受了刺激，更加發奮圖強，工作效率高到不可思議！
以至於領導們到公司的時候，她往往已經將上午的工作都做完，而下午的工作，她還需要等其他人的數據出來才能做。
這期間，她只能沒事找事，有時在電腦上玩玩掃雷，有時則學著人家看報紙。
雖然林瑤總能快人一步把工作都做完，而且她的效率遠超其他同事又怎麼樣？
領導們只看到她無所事事，並且是越來越無所事事的一面！
可惜那時的林瑤並不知道，領導們為什麼都對她不滿？而且只對她不滿！
8：25，林瑤問自己：現在的你，想讓老闆看到什麼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