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破雲見日
張亞麗和蔣明淑搬走了，林瑤心中隱隱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其中又混雜著一絲絲的失落。
她嘆了口氣，雖然一個人生活孤單寂寥，但她們遲早是要搬走的。
想到這，她努力地朝著落地窗里映出的形單影隻的自己笑笑。
不論如何，生活還是要繼續。
林瑤正準備回樓上工作時，她接到了李玲的電話。
想到李玲，她又嘆了口氣，「小李啊，你怎麼樣了？」
電話剛一接通，李玲就忍不住吐槽，「我只是皮外傷，原本就沒什麼事，是我媽非得讓我住院！抽了好多血不說，還非讓我做全身檢查！什麼CT，什麼磁共振，我天，什麼都往我身上招呼，對了，還有專家會診，太搞笑了！結果，所有醫生都說我沒事，還說我壯得像頭牛！」
李玲不算胖，可她的身材珠圓玉潤，相比較社會上流行的骨感美人而言，可不就是壯得像頭牛嗎？
她的身體很健康，可是她自殘的舉動著實將她母親嚇得不輕，做出這種事也是情有可原。
林瑤有些哭笑不得，「她肯定是被你嚇壞了，你要體諒她的拳拳愛女之心。」
「愛女之心？幫幫忙吧！」李玲的聲音驟然提高了好幾個度，憤憤地說道：「她的愛讓我窒息，恕我接受無能！」
她說這話的語氣，像極了張子航說的，「……我不希望她再來找我的麻煩，沒完沒了地糾纏我……我又沒有讓她去死，她的死活與我何干？」
過度的愛，或許真會讓人窒息，譬如李母對李玲的無限溺愛，又譬如李玲對張子航的瘋一般地愛戀。如果說前者是天性使然，那麼後者呢？
林瑤兀自神遊。
電話那頭，李玲小心翼翼地問道：「林小姐，我都沒事了，周一能不能回公司上班？」
她真正想問的是，林瑤還讓不讓她回去上班？
這確實是個問題，如果給林瑤一個重來的機會，她可能不會招李玲進公司，問題是，她已經把李玲招進公司了！
要趁機將她開除嗎？
李玲為了張子航連命都不要了，可她還是被張子航拋棄，她失戀了……
現在還要讓她失業嗎？
林瑤想起了幾年前，她就是在失戀後被天風公司開除的，那種滋味她嘗過。
雖然李玲和她的情況不同，但她還是會糾結，會猶豫。
李玲似乎明白了她的糾結和猶豫，說道：「他來看過我了，他說他早就不想和我一起了，求我別纏著他，別去找他，也別打他房子的主意……我特麼，我名下確實沒有房子，可我發誓我從來沒有惦記過他的房子！你信嗎？」
林瑤沒有遲疑，回答得很乾脆，「信。」
她相信李玲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人，相反，她是一個相當另類的富二代，比真正的屌絲更屌絲！
連自己家的錢財都不在乎的人，怎麼可能惦記別人家的？
林瑤想不明白的是，張子航怎麼就以為李玲在惦記他的房子呢？
李玲苦笑道：「你都信我，他卻不信！我媽媽原來說過很多次，我偏不信，經過這次的事，我明白了，他是真的不愛我。」
她這番話，聽起來疑點重重。
「等會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說清楚？」林瑤忍不住問道：「你們交往了四年，難道他都不知道你家的情況嗎？要不然他怎麼會以為你在打他房子的主意？」
「咳咳！」李玲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這樣，我媽媽和我打了一個賭，我媽媽說他，想找人幫他家還債，而我一口咬定這不可能！
然後我媽說，如果我在他面前裝窮，他不知道我家的情況，還堅持和我在一起，她就認可我們的婚事！
為了試探他，我們全家特地搬到半山，一套已經有三十幾年房齡，而且只有四十多平米大的小兩居，我媽還讓她公司里的人也過去那邊住，假裝是我們的『老鄰居』……」
所以，在李玲和張子航交往的四年時間裡，張子航都不知道她家的真實情況！
林瑤追問道：「然後他向你求婚了？」
「嗯！」李玲有些尷尬地說道：「他說他的爸媽在國外，不方便出面安排我們的婚事，所以讓我爸媽出面安排。
我和我爸媽雖然不滿意、不情願，卻也只得答應下來了。
事實上，我們連喜帖都發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我要結婚了，可婚禮前他消失了！
他的手機號註銷，摳摳永遠不在線，郵件也從來都不回……那段時間我瘋了一樣找他！最後只能去翡翠園堵他，後面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居然還可以這樣？
林瑤無語。
李玲還在吐槽，「你是不知道，我媽那個人有多愛演，那天，就是在城西派出所那天。我媽為了見張子航，特地找人借了輛破破爛爛的舊車開！
而且我好端端住在VIP病房，因為他要過來，把我轉到普通病房去了，還特地挑了個三人間！
我還以為真相一定會狠狠打她的臉，讓她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到頭來，後悔的人卻是我。」
林瑤總算明白李玲和張子航究竟怎麼回事了。
李玲的母親是個女強人，她很可能早就調查過張子航，知道他家有問題，所以故意安排了這些。
但是李玲說「到頭來，後悔的人卻是我」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她還對張子航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還在執迷不悟？
林瑤的語氣的語氣有些涼，「如果你是想找個人傾訴感情問題，你恐怕是找錯人了！」
「不是！」李玲急聲否認，「我想說的是，我要努力工作，讓我媽媽對我另眼相看，讓他後悔！」
「嗯？」
傻白甜要努力奮鬥，力爭上遊了？
李玲的畫風轉變得太快，林瑤一時無法適應。
更讓她想不明白的則是，李玲這種混混日子的小內勤，要怎麼讓她媽媽另相相看？又要怎麼讓張子航後悔？更想不明白這些事之間有什麼關係。
「然後？」林瑤笑了笑，「我建議你，你要是只想找個地方混日子，還是讓你爸媽給你安排一份閒職吧。」
「我不想再混日子了！」李玲的語氣難得正經，「林小姐，我想做業務！」
原本連內勤都做得相當馬馬虎虎的人，忽然說想做業務，這不是尋她開心是什麼？
「我會從內勤做起，不想做業務的內勤不是好跟單！」像是怕林瑤嫌棄，李玲急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做業務，不，我先做內勤，再做跟單，以後做業務！不是，我的意思是，不論內勤、跟單還是業務，我都會盡我的全力去做，我一定會成為最優秀的內勤！不，最優秀的業務員！」
林瑤不置可否，「什麼亂七八糟的？」
李玲已經急得語無倫次，「林小姐，不，林總，你就答應我吧。」
電話那端是長時間的沉默，就在李玲灰心喪氣到近乎絕望時，她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那我們拭以待吧！」
李玲頓覺籠罩在她心頭的陰霾如煙消雲散，前途無限光明，她情不自禁地歡呼出聲。
「耶耶耶！」
林瑤也被她所感梁，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
周一李玲就回卓越實業上班了，她並沒有誇大其辭，她真的只是皮外傷，額頭上，靠近髮根處破了個口子。
因為父母的強烈要求，她在醫院待了整整一個星期，早已忍無可忍，死活要回卓越上班！
即便她的父母有一萬個不放心，也只得同意。
而且她的外傷恢復得很不錯，除了氣色更好，更豐腴了以外，似乎沒什麼別的變化。
李玲回到公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張亞麗道歉，她朝張亞麗深深地鞠了一躬，語氣誠摯道：「小張，租房子的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林瑤見狀，微微勾了勾唇。
李玲家境優渥，卻毫無身為富二代的優越感，當她和人相處的時候總是把姿態放得很低，很低……
可惜她沒什麼事業心，做事還丟三落四，不堪大用。
至於她在電話中說的，「不想做業務的內勤不是好跟單！」
「我先做內勤，再做跟單，以後做業務！」
「不論內勤、跟單還是業務，我都會盡我的全力去做，我一定會成為最優秀的內勤！不，最優秀的業務員！」
……
林瑤不敢當真。
張亞麗的神情微窘，「事情已經過去，就別再提了。」
林瑤卻不疾不慢地說了句，「光道歉就算了？你得用實際行動補償小張才行！」
小張為了租翡翠園的房子，把所有的身家都交給李玲，結果卻差點被拘留，怎一個慘字了得？
這可不是口頭道歉所能解決的。
最起碼，也該把錢還了吧？
林瑤如是想著。
李玲撫掌，頗感認同道：「對對對，我得好好補償小張才是！」
張亞麗臉皮薄，立刻就漲紅了臉，她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說，我也沒什麼事。」
林瑤輕輕搖頭，她只是提示李玲將張亞麗付的翡翠園的房租退還，這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張亞麗的性格過於內向，不是做業務的好料。
李玲的性子向來執拗，她既然說了要補償，就不會輕易作罷。
她認真想了想，提議道：「這樣，我舅舅剛送了我一套房子，可是房子在北景園，我不想住那麼遠，免費給你住怎麼樣？」
這下子，不僅張亞麗，就連林瑤和陳曼曼也愣了一下。
杭州的房子，不論地段再差，戶型再小也得百萬起步，何況那是北景園的房子！
那是一般人會自己不想要，就拿來送人的嗎？
「小，小李！」陳曼曼騰地起身，沖向李玲所在的位置，激動不已道：「你舅舅真壕啊，一出手就是一套房子！」
李玲一臉的不以為然，仿佛她舅舅給她的，只是一棵大減價時買的白菜，「壕什麼啊？我都說了，那是他不要的房子，又不稀罕那點房租，乾脆送給我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態度頗好地朝張亞麗問了句，「小李，你覺得怎麼樣？」
北景園的地段可以說挺不錯了。
張亞麗張了張嘴，拒絕的話語已經到了嘴邊，愣是說不出口。
陳曼曼忙不迭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小李，小李！你看，我也租房子呢，要不給我，呃！我是說，要不給我和小張一起住怎麼樣？」
李玲還在認真思考陳曼曼的提議。
張亞麗卻已斷然拒絕，「不用，我已經租好房子了！」
李玲想了想，說道：「其實，那套房房子還得幾個月後才能交房，到時我會找人簡單裝修一下，差不多年底能住。」
北景園有一大批安置房，最近新建的則是商品房。
李玲這可真是大手筆了。
林瑤匆匆處玩完自己的工作就準備去學校了，臨走前，她說道：「李玲的提議不錯，不過，我建議你們在確定下來之前可以先去看看房子，然後談好租金和期限。」
房租可以優惠一點，但是不要免費，否則請神容易送神難，
這些話林瑤不能明說，只能稍稍提示李玲一下。
李玲笑呵呵地說道：「用不著那麼麻煩，我可以讓小張一直住下去，而且一直免費，住到小張自己買房為止！」
張亞麗不敢置信道：「買房？我？」
李玲鄭重地點頭，「嗯。」
張亞麗想拒絕，可是動輒半年一付甚至一年一付的房租已經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懷疑，像現在這樣下去，她賺的所有錢都會交給房東，猴年馬月才能像林瑤一樣擁有自己的房子？
如果她住到李玲的房子裡，還不用付房租，那麼她自己賺的錢就可以攢起來買房了……
李玲朝她眨了眨眼睛，說道：「既然選擇了做業務，總該有個小目標吧？」
張亞麗還在猶豫。
陳曼曼急得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了，「小李，小李，我呢？」
林瑤收拾完就出門了，她等下有課，課間還得處理詢價單，顧不上那些瑣事。
林瑤不是沒考慮過，如果李玲那套房子還行，她可以直接租下來，作為卓越實業的員工宿舍。
不過，那是後話了，畢竟李玲的房子還沒交房，加上裝修時間，起碼也是半年後的事。
她說什麼都為時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