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十五章 掃清障礙
凌晨兩點，林瑤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家中。
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然後躺在床上，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酣然入睡，而是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出了神。
林瑤早就發現，她的客戶和供應商幾乎全是男的，偶爾有女的，那一定是她客戶或供應商的秘書、助理之類。
說起來，機械行業還真是男人的天下。如果她繼續待在這個行業，將來難保不會再遇到類似的情況。
這一次她脫身了，下一次呢？
往後她再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應該怎麼辦？
求助於人嗎？
業務上的事情，林雲一般不插手，也插不了手，這就意味著她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林雲很可能不在場。
秦董事長倒是攬了業務相關的管理工作，可是他的態度則很明顯是希望林瑤作出讓步的，不逼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就算不錯了，指望他幫助自己是不可能的！
兩位領導她都指望不上，指望別人她就更加連想都不用想了！
林瑤知道，她若是按照自己之前的處理方式，必定還是會和客戶鬧僵。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若是她每次遇到類似問題都和客戶鬧翻，哪個公司敢用她？
難道就沒有可以解決這一問題的辦法了嗎？
林瑤仔細想了想，發現這種情況是可以避免的。
譬如說，她將來和客戶相處時，像簡雯那樣，讓人覺得高不可攀。或是像沈晶晶那樣早早離場，讓人完全沒有可乘之機，客戶自然不會將主意打到她身上！
問題是，她不是簡雯，就算她和簡雯穿一樣的衣服，化一樣的妝，她也還是她自己，不可能成為簡雯。
況且人在職場往往身不由己，比如這次，她比誰都想早早離場，結果林雲讓她和李仁海留下來陪簡雯，她也只得照辦。
又譬如說，她乾脆打消做業務的念頭，往後安安心心地做內勤/跟單，那她就不用和客戶打交道了，也不會再遇到這類問題。
可是這麼一來，她就和自己的目標背道而馳了。
林瑤的目標很明確，她要成為一名外貿業務員！她還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拿高薪，然後實現買房、買車的宏偉目標！
如果她遇到一點阻力就選擇放棄，哪有可能會成功？
而且，就算她真的做內勤/跟單也不保險，她仍然需要和供應商打交道，也仍然需要在秦董事長眼皮子底下做事。
逃避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她必須想出對策，正面解決這些問題！
那麼，她究竟應該怎麼做呢？
李仁海那句「我就不幹了！」不知為何在她腦海中冒了出來。
李仁海說的沒錯，如果秦董事長和林雲真的希望她用這種方式為公司接訂單，那麼，她最好儘快為自己打算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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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註定有很多人無眠。
城西某別墅內燈火通明，尤其是二樓書房的燈特別亮堂。
秦容澤回到杭州時，天已朦朦朧朧地亮了，他剛到家就找了老張過來。
此時老張正在匯報完這些天的工作，他著重匯報了昨天晚上，在LA會所發生的事情。
李先生糾纏林瑤的時候，他們包間的門大開著，而且李先生的嗓門不小，他丟戒指的時候更是直接丟出了包間外。
老張等人將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想到林瑤的表現，老張頗有幾分激賞的意味。
「林小姐挺有膽的，根本不和他多廢話，簡單幹脆，接連說了兩次『No』，那小子見她軟硬不吃，也拿她沒辦法，只得氣呼呼地走了，隨後林小姐和她的同事也離開了LA會所。」
黑檀木辦公桌後面，秦容澤放在膝蓋上的那隻手緊緊攥住，他皺眉道：「那你們呢，做了些什麼？」
這就是在責怪他們的意思了。
老張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他吶吶地解釋道：「主要，當時那種情況，我們兄弟幾個真要是出面，也不合適。」
秦容澤承認，老張說得沒錯，可他無法忍受別的男人這樣對待林瑤！
書房內安靜得連掉落一枚針的聲音都聽得到。
老張神色複雜地覷了眼自家老闆愈發黑沉的臉，硬著頭皮答道：「我讓人調查了一下，那小子並不是現代汽車公司的，連供應商都算不上。他們公司主要依靠從華國採購零件到太極國裝配，貼上太極國製造的標籤後再高價賣到華國市場，從中賺錢高額利潤。那小子這幾年沒少往華國跑，算得上一個華國通，挺受他老闆的器重，在華國也很吃得開，所以為人很囂張。」
秦容澤抬起頭，問道：「她有沒有事？」
秦容澤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林瑤。
他還想問很多，比如說，她有沒有受到驚嚇，有沒有偷偷地流淚……然而老張他們是不可能知道得這麼具體的，他終究沒有問出口。
「董事長請放心，林小姐連頭髮絲兒都沒少一根。」老張想了想，補充道：「那時我和兄弟們都在外邊守著呢，要是他敢碰林小姐一下，我們立刻衝過去。後來不是沒事了嘛，我們就沒有現身，一直遠遠的跟著。」
他們的工作是暗中保護，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手。
秦容澤面上依然沒什麼表情，只微微頷首，「那就讓人繼續跟著。」
老張暗暗鬆了口氣，試探著問道：「李元杓那裡？」
李元杓就是凌雲實業的太極國客戶，Mr.Lee，李先生。
秦容澤抿了下唇，淡漠道：「你不用管，他蹦達不了多久。」
狐假虎威而已，這樣的人處理起來最是容易。
當然，需要踏出國門的事情，董事長一般會交給其他人去處理，也就是與他無幹了，老張臉色稍緩，「那就好。」
他私心裡覺得，李元杓不算什麼，真正過份的是林瑤的老闆，居然默許這種事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實在不是個東西！
不過……
老張在心中感慨，其實不論李元杓還是梁辰或是林小姐的老闆都不難對付，真正難對付的是秦家那位夫人。
若是秦夫人真想對林瑤做點什麼，她都不用自己出手，他們這些人就算天天跟著林瑤只怕也都無濟於事，根本防不勝防！
老張自忖，他都能想到的問題，董事長想必也一清二楚，做為屬下，他們只需要好好為董事長辦事就可以了。
秦容澤扶額沉思片刻，說道：「沒什麼事的話，你過去那邊吧。」
為方便保護林瑤，老張等人現在也住在朝陽小區，還租下了越洋大廈25樓，每天和林瑤同進同出。
這樣讓他回去，顯然是認可他們的工作方式了。
老張大喜，答了聲「是！」便急急忙忙離開了。
董事長從不輕易發火、甚至連情緒都幾乎不外露，可是整個奧蘭多集團沒幾個人在他面前不緊張的。
老張這樣的編外人員也不除外。
老張離開後，秦容澤抬手看了下腕錶，已近五點，再過半個多小時，他就要再度出發了。
他將桌面上的資料收起來，將擱在一旁的筆記本電腦拿到面前，打開。
他點了兩下F盤裡的文件夾，裡面依舊是一個文件夾，如此反覆點擊十幾下，在文件夾的最深處，才彈出一些照片來，大概有幾百張。
都是從不同角度偷拍的，林瑤的照片，她在買早餐，她在等公交車，或是她穿梭於書海……
林瑤並不知道，她每天在做什麼，秦容澤都了如指掌。
秦容澤神色淡淡地點開第一張，仔細盯著它看了一會兒，表情依舊嚴肅。
接著又點開第二張、第三張……
不知不覺中，他的眸色開始變得緩和，深沉靜謐的眼睛裡出現了絲絲笑意，看上去很是愉悅。
直到他的門外走廊有動靜傳來，伴隨著輕微的腳步聲。
不多時，梁凱文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董事長，我來了。」
秦容澤輕點屏幕，將照片最小化，抬起頭，神情依舊冷漠，只是耳朵尖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和他冷淡的表情尤為不搭。
他皺起眉，問道：「怎麼不敲門？」
呃……這真是個好問題。
梁凱文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笑，「董事長，門，沒關。」
門關沒關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剛進門便看到秦容澤正盯著電腦屏幕看，他的臉上還帶著可疑的笑容，一看到他進來，立馬切換成冷漠臉。
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梁凱文又豈能不知道？
董事長好不容易有了意中人，誰知道居然會遇到什麼多阻礙。
以至於回到華國，都不能和她見面，只能偷偷摸摸著這裡看照片。
慘，實在是太慘了！
相比較而言，他和蔣明淑的事情就簡單順遂多了，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
秦容澤看了看敞開的房門，總算想起來了！
他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淡淡地嗯了一聲，「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事？」
梁凱文一想到自己來這裡的目的，頓時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他低下頭，看上去有點慚愧，「我這幾天得回廈市一天，怕是不能和您一起去帝都了，董事長您看？」
秦容澤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也好，到時你在杭州幫我留意著點。」
「好勒！」梁凱文頓時喜出望外，「沒問題！」
回廈市只是藉口，他家老梁年富力強、身體倍兒棒，管理自家的企業得心應手，根本不需要他回去添亂。
更難得的是，老梁是個極有原則的人，而且他寵妻如命，他們一家和和睦睦，沒有秦家那些糟心的事。
要不然，他怎麼可以在外放飛自我這麼多年？
董事長不同，他在秦家的身份很尷尬，但凡好事都輪不到他頭上，各種規矩卻又像緊箍咒似的約束著他，可以預見他和林瑤之間的情路將會無比坎坷。
何況秦家那位夫人極其難纏，她若是死活不點頭，董事長和林瑤怕是很難有好結果。
不過，這種話，他只是放在心裡想想而已，並沒有說出口。
梁凱文知道帝都秦家那邊的人和事有多難擺平，也知道董事長這一去，沒個十天半個月，根本不可能了結。
倘若運氣不好，他們在帝都待上個把月都不是不可能。
梁凱文並不是不願意幫忙，可是他放心不下蔣明淑。
在他看來，林瑤看起來普普通通，沒什麼好不放心的，蔣明淑不同，像她那樣的大美人，放在哪裡都惹眼，他生怕自己出了個差，回來就被告知蔣明淑找好對象了。
所以，他在米國的時候就想好了，接下來，董事長和Adriana或是林瑤之間的事，他不參與，他得抓緊時間將蔣明淑拿下！
梁凱文是這麼想的，但是他也擔心董事長不肯放人，沒想到董事長答應得這麼爽快，這倒讓他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
秦容澤垂眼看了眼電腦屏幕，忽然啪地一聲，將電腦合上了，他將兩隻手撐在桌子上，手掌略微交叉在電腦蓋上。
毫不遮掩地拒絕了他的窺探。
梁凱文不好意思地笑笑，「董事長放心，公司里的事，有我盯著，絕對妥妥的，林瑤那裡，我也會讓我家明淑幫你盯著。」
秦容澤盯著他看了兩秒，不露痕跡地移開視線，「那就多謝了。」
秦容澤面上鬆緩了許多，他將電腦重新打開，看了看林瑤在書城那張照片，看清她手上拿的是什麼書後，微微勾了勾唇。
他繼續點開其他照片，最新的幾張照片中，有一張正是林瑤和李元灼對峙的情形。
林瑤看似溫順柔弱，其實她也有點小脾氣，還挺倔犟，但她骨子裡非常乖巧他可以想像林瑤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會有多麼慌張。
他只恨自己太過瞻前顧後，也太過拖拉，居然花了這麼長時間才使Adriana放手，要是他早早將一切擺平，就能正大光明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最後一張照片，是凌晨時分，林瑤經過3號樓時，回眸望向四樓窗口的照片，在無邊的夜幕下，那抹嬌小的身影顯得孤獨寂寥，淒冷淒涼。
男朋友莫名其妙和別人「訂婚」，工作不順利，還老是遇到這種難纏的人，給她使絆子穿小鞋……想想就覺得她的處境挺艱難啊。
秦容澤沒去朝陽小區是因為他懷疑在朝陽小區，有秦夫人的眼線，而秦夫人和Adriana是同一陣營的。
他的計劃目前正進行到關鍵時候，絕不能橫生枝節。
為避免打草驚蛇，他只抽時間回了一趟城西別墅，而且即將離開杭州，踏上北上的征程。
是的，他要去帝都一趟，讓那些人徹徹底底地打消利用自己的婚事換取利益的念頭！
秦容澤將電腦關機後，後靠在椅背上，暗暗吐了口濁氣。
他要儘快撥亂反正，掃清障礙，畢竟七月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