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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前面,下面肯定還有人。」他不敢掉以輕心,既然敵人已經追進了居民樓,上下包抄肯定是基本戰術,羅曼受傷了,他不能讓夥伴站在他前面。
果然,樓下很快也出現細密的腳步。林奈低頭就見荷槍實彈的特種兵朝著他們的方向過來,對方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到他們,林奈想也沒想舉槍對狙!
槍聲炸開,子彈正中額心將對方擊倒,噴濺的血站在林奈的衣角上。他隨手將手裡的裝備包甩出去,撞倒從身側偷襲的敵軍。對方偏頭躲過,伸手就過來搶他的槍!林奈仰身堪堪從襲擊下擦過,雙方終於正面交手。
都是職業軍人,出手路數都是受過訓練的,林奈不算吃虧,對方眼見奪槍不成,抬腿就踹。樓道太窄林奈沒能躲開,硬生生受了下來,軍人腳力千鈞,將他整個人踹到牆角,背部狠狠往牆上砸!
林奈被撞得眼冒金星,餘光見對方鎖喉的手直逼眼前,他就地打了個滾躲掉,衝著對方膝蓋就是一槍!雖然有防彈的護膝,但子彈的衝擊力畢竟不小,敵人吃痛地吼了一聲,腿軟跪下,林奈一個魚打挺躍起,乾脆將方才受的那一踹還回去。
特種兵連人帶武裝渾身上下至少三百磅,被他毫不費力一腳踹在樓梯扶手上!木質扶欄經受不住武裝人員的重量,發出崩潰的破裂聲,終於不支斷裂!斷木帶著人齊齊栽了下去,那士兵發出驚恐的叫喊,摔下去了整個樓道里還能聽到迴響。
林奈來不及追上去查看,身後已有更多敵軍逼進。槍林彈雨中漫起濃烈的黃煙,空氣中的硝煙味太重了,嗆得人咳嗽。林奈兩槍放倒了逼得最近的兩名特種兵,子彈打空了,他來不及換彈匣,想撿起敵軍手裡的槍用,只見一枚小巧渾圓的球狀物猛地砸過來落在腳邊。
「跳窗——」羅曼在他身後聲嘶力竭地叫。
兩人想也沒想撞破樓梯間的窗戶就跳了下去。
手榴彈緊接著爆炸,轟然發出震天動地的巨響。
爆炸產生的火光和熱流波及了林奈,將他整個人往外推。熱量燎到了他的褲腳,灼燒的刺痛從他的腳踝上擦過,他在空中轉了個身——為了保障背部著地以最大程度上減小受傷程度——目光捕捉到恐怖的一幕,黑煙從破窗中張開天羅地網追上來,要將他捕獲,猩紅的火苗離他甚至只有兩寸不到。
他摔在了一樓的擋雨板上,背部二次遭受重擊,加速度產生的慣性讓身體繼續滾動,不受控制地從傾斜的擋雨板上滾下來,最終掉在綠化帶里——鬆軟的植物好歹做了一點緩衝,不至於把脊椎摔斷了。
他兩秒鐘意識空白,反應以來後才想爬起來,左腿的小腿骨發出劇烈的疼痛,他覺得腿可能骨折了,忍痛還是撐起身體。羅曼摔在他身邊,觀察員的傷更重,中彈的腹部血流不止,以至於整個人都是濕淋淋的。最糟糕的是,他已經站不起來了。
林奈急吼:「站起來,羅曼!」
觀察員奄奄一息:「你走吧,不要管我了。」他手裡抓著槍,準備給自己一個痛快。
林奈一把將槍打掉了:「不行,我帶你走。」 他試圖背起戰友走,但骨折的左腿無法支撐兩個特種兵的重量,劇烈的疼痛把狙擊手擊倒在地。
林奈發出不滿的低吼,眼睛有點紅:「兄弟,你必須、必須站起來......」
觀察員笑了笑,失血過多的他視線已經有點暗淡:「我真想和你一起走啊。」 林奈握著拳頭:「等我找出那個婊子養的內鬼,我一定宰了他。」 就兩句話的功夫,他的背後隱約有腳步聲漸漸靠近。
狙擊手警惕地握緊了槍。羅曼一咬牙,朝著腳步聲的源頭大喊:「嘿!我在這!」
林奈知道他想吸引士兵注意,為自己留出逃跑時間。他做了個深呼吸,從旁邊的小巷跑開,一邊跑一邊將外套脫了,隨手將一樓住戶晾曬在外面的帽子偷了,簡單改換裝扮佯成普通居民。
附近平民因為剛剛的槍戰嚇得胡亂逃竄,一個女人尖叫著從樓梯口跑出來,被他一把抓住,低聲說:「安靜一點,陪我走到馬路對面,我不會傷害你。」
女人嚇得只會點頭,在他懷裡瑟瑟發抖。她是個波什尼亞克人,穿傳統的長裙子,用面巾遮著臉。
他們還沒走出十步,已經有包圍大樓的士兵堵在路口排查。林奈發現這些士兵的口音裡帶波什尼亞克方言的味道。他暗暗吃驚,他一直以為這些士兵是烏斯塔沙的僱傭兵,但「烏斯塔沙」都是克羅埃西亞人,不會有其他民族。
為什麼第三方的波什尼亞克人也參與進來了?而且還是軍方。他們為什麼要參與保護「烏斯塔沙」?
沒有時間給他考慮太多。他將女人摟得更緊,警告她:「問到你,你就說我是你丈夫。」
女人含淚點頭,當兩人走到士兵面前,她突然大叫:「士兵!我被劫持了!救我!救救我!」
林奈翻了個白眼,扔下女人掉頭跑。
那士兵一邊嚷嚷著一邊朝他開槍:「別跑!」
林奈沒命地跑起來,他撞開擁擠的人群,拖著骨折的腿狂飆。腿上的疼痛逼得他喘氣艱難,背部幾乎被汗液打了個透濕,他咬著牙繞了幾個彎子勉強跑到本來應該接應他的街口。
接應的公務車還在,但司機已經被擊斃。子彈是從前面射入的,車前窗被炸了個粉碎,司機的頭以不正常的角度歪著,腦漿流得座位上都是,方向盤被血淋了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