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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伸手接過弟妹手裡的小碗,給她餵一口蛋羹,笑著道:「你好好吃飯,下回大伯伯給你帶小雞來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一亮,「真、真的哇?會、會嘰嘰叫的小雞哇?」
厲寧述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柔聲道:「對,會嘰嘰叫的那種小雞。」
「哦——我有小雞咯——」小姑娘高興得手舞足蹈,在院子裡蹦來跳去,差點撞翻天井裡晾曬藥材的架子。
葉姚嗔她一句,手邊事多,又匆忙走了。
厲寧述叫她過來,「來,坐著吃,別到處跑。」
下午病人不多,有厲寧望一個就夠了,厲華誠先去後頭煎藥房看一眼在熬煮的湯劑和膏方,又看看天井裡晾曬的藥材,然後出來,一邊給人揀藥一邊跟厲寧述說話。
先是問了羅老爺子好不好,然後又說他:「你既喜歡辛夷,那就是喜歡孩子的,既然喜歡你就該早點自己生一個。」
厲寧述笑著應道:「是喜歡自己家孩子,不是喜歡孩子。」
自己家的人,他都喜歡的,只是孩子小,他可以將喜歡表現出來罷了。
厲華誠沒聽明白他的意思,白他一眼,「你少跟我摳字眼,對了,這回老爺子給你起卦沒有?」
厲寧述想到老爺子見到他說的第一句話,目光微閃,然後搖搖頭,「隨緣吧。」
厲華誠以為他的意思是老爺子沒給起卦或者起了卦算出還沒夫妻緣分,有那麼一瞬間的失望,但很快就又放開了,緣分沒到就沒到吧,好飯不怕晚。
厲寧述今天沒回厲家去,也沒開診,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回家,回去的時候帶著特地托李秀幫忙買的一小塊豬肥膘。
舒檀又聞到那股熟悉的熬油香了,心說厲醫生最近愛吃油渣還是怎麼的,連著兩周都熬豬油。
「哎,黑煤球,你爸幹嘛呢?」她閒著沒事,一大早就搬了電腦,在陽台上一邊看厲寧述給她的筆記,一邊查資料。
有一說一,看不大懂,倒是查資料的時候順道看了不少有趣的中藥故事。
比如甘草。就說從前有個草藥郎中的妻子,這天因郎中出診沒回來,來找他的病人倒格外多,她就想看病不就是一包包草藥給人家嗎,就學著郎中的樣子將灶台上一把味道甜滋滋的草杆子切片包好,然後分給來討藥的人,讓他們回去泡水喝,等過了幾天,有幾個人上門來道謝,說吃了郎中留下的病好了,郎中很奇怪,向妻子詢問,這才知道這件事。
「郎中又急忙詢問那幾個人的病情,方知他們分別患了咽喉疼痛、中毒腫脹之病。此後,草藥郎中便在治療咽喉腫痛和中毒腫脹時,均使用這種『乾草』。由於該草藥味道甘甜,郎中便把它稱作『甘草』,並一直沿用至今。」[1]
舒檀看了快一天的小故事,有的很有趣,有的充滿了神話色彩,有的一看就知道是牽強附會,反正看得很樂呵。
累了就跟老黑說說話,可惜老黑不愛搭理她。
舒檀也不介意,自顧自地說下去,「你說你爸明明一個男的,怎麼這麼會做飯呢?」
「不對,厲害的大廚基本都是男的......」
在她跟老黑東拉西扯的同時,厲寧述已經再次熬好了一小罐豬油,和芝麻餡兒的時候,將細砂糖換成了更好掌控分量的糖粉,他做得順手,還特地多準備了花生餡心,做了兩個味道。
湯圓在冰箱裡凍好了,他招手叫來老黑,跟它商量,「讓你去送東西,別跟人打起來,成麼?要是不行,以後都不要你去了。」
沒得出去抓了人,回頭還得他給醫藥費,養貓可以,但他不大樂意給貓擦屁股。
老黑歪歪頭,尾巴甩了幾下,不吭聲。
厲寧述當它是同意了的,於是用兩個保鮮袋將兩個口味的湯圓都各裝了點,貼上便簽,然後裝進老黑的小挎包里,給它背好,開了門,看它出去後,給舒檀發信息。
「厲寧述:開門,老黑給你送東西。」
舒檀收到信息,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擔憂,哎呀,老黑不會揍她吧,要真是打起來,她可打不過一隻貓。
但也有些高興,說實話,她想擼老黑很久了,要不然也不能說想騙它出來玩的話,還被厲寧述當場抓住。
舒檀越想越心虛,忙不迭地起身去開門,門一打開,就看見地墊上蹲著一隻渾身漆黑的貓,它歪著頭,拿眼睛從下到上斜著看她,滿臉不耐煩和不屑,好似她得罪了它似的。
事實上,舒檀也真是得罪過它。
「呃......老黑,你來了哇......」她扶著門,有些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看門口的老黑,說著還將自己地身子往門後藏了藏,「進、進來啊......」
讓貓出去送東西,純粹是厲寧述一時興起覺得好玩的做法,不可能開了門就不管了,小白或老黑出去以後,這邊門還開著,他離得遠遠的從門口看出去,看了兩次舒檀的反應。
面對小白時她是純粹欣喜的,因為小白性格溫柔,她不用怕被抓,但面對老黑就不一樣了,她除了高興,還有些忐忑和戒備。
早幹嘛去了,厲寧述腹誹,要是不惹它,會有今天這時候?
他當即決定,只要老黑這回沒鬧出事來,以後就都讓它去送東西!
舒檀躲在門後,看著老黑邁著優雅的貓步慢騰騰地進了門,然後在茶几旁邊蹲下,回頭看她一眼,低頭咬了兩下身上的小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