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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然本人矜持地「嗯」了一下,不做評價。
今天他很堅定,他一定要阻止商總,絕對不能再讓他買了。
不是蛋糕不誘人,而是迄今為止商總給他帶回來的禮物實在太多太多了。反觀林安然,他還沒有想好要送商總什麼,實在問心有愧。
商總每次的理由也很充分,什麼「一看上面就寫了你的名字」「天生就是屬於你的東西」「我只是順手帶它回來」……
說得振振有詞,好像全世界的好東西上面都寫了林安然的名字一樣。雖然林安然自己也不知道這件事。
總之在林安然把前面那些禮物的回禮還完之前,決意要讓商總改掉這個愛送禮物的壞毛病。
商總掌著手機,展示完了第一排蛋糕。林安然那邊也已經做好拒絕的準備了,「不」字就在嘴邊,隨時預備發射。說時遲那時快,對面這就說話了——
商總:「我想要,你請我好不好?」
林安然:「b……啊?」
商灝:「然然能請我吃蛋糕嗎?」
林安然想了想,他在心裡小幅度地舔了舔唇。
商灝耐心地等著他回答,鏡頭向下一轉,是小蛋糕的海洋。
敵人實在太狡猾了。林安然聲如蚊蚋,偷偷摸摸地對電話那頭的魔鬼說:「好。」
只要聲音夠小,他就能騙過自己的良心。
如果是他自己請客的話,林安然就不用客氣了,指揮著商灝一連選了好幾種,然後意猶未盡地等著商灝選。
商灝這邊卻有點犯難。
就像一般情況下巨大的人類把某一類小蟲子統稱為螞蟻,而商灝這種巨富把他這種渺小的人類統稱為窮人。
他不確定這些幾十塊的蛋糕然然負不負擔得起,會不會對他生活開支各方面運轉的資金鍊造成重大打擊。
雖然林安然有黑卡,但是如果是商灝說讓他請客,林安然就肯定會自己請客。
找了一圈這裡也沒有個位數的東西。最後他指著那個最便宜的甜甜圈,權衡地問林安然:「買這個會讓你破產嗎?」
電話那邊的林安然:……
商灝沉吟地說:「要不我……」
林安然:「你再說,我就揍你。」
商灝舒氣,這麼看來是不會破產了。自從林安然學會揍人之後他的心情好判斷多了。商灝道:「好,那買這個好了。」
林安然上次揍完人之後還有些後悔,認為是自己失言了。雖然已經有意克制自己不要太得意忘形,但商總還是時不時就會讓人想揍他。
他的蛋殼被自己啄掉了一小塊,從那個單獨的小口中照進了光束來。林安然多了一個透氣口,於是便用這唯一的口子向外界透氣。
具體表現為時不時就要揍商總。
畢竟他目前就只學會了這個一技能。
因為是他付的帳,林安然受到良心譴責的聲音小了一點。然而到晚上商灝回家的時候,手裡除了蛋糕,還提了一隻做工精湛的小皮箱。
他說是因為買得足夠多,蛋糕店附贈的小禮品。
林安然打開那隻長得像是工具箱的東西,毫不誇張地說,入眼便被撲面而來的貴族氣息震懾住了。鋪滿了三層的顏料次第展開來,高貴而典雅。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從顏料上嗅到了貴族的氣息。
能不貴族嗎。要知道顏料界也有嚴苛的奢侈品和非奢侈品之分,林安然手中的這一盒是畫材界奢侈品中的高定,藝術大師級別,每一克的造價都是黃金的幾倍有餘。從定製到郵寄回國就需要不短的時間,直到今天商灝才拿到手。
林安然在奢侈品上的知識面有限。他不知道這套顏料的造價和地位,知道的話他會嚇得不敢收。
但畫師和顏料之間有種天然的心靈感應,他只是有預感這會是他這輩子用過的最貴的顏料。這、這真的能是蛋糕店送的嗎?
林安然的手捨不得從顏料箱上放下來。他看看商灝,再看看顏料,面上顯出了掙扎。
商灝:「我一看到它就知道上面寫了你的名字。」
林安然掙扎的內心:……nsdd!
商灝:「能夠拒絕這套顏料的畫師一定不是個專業的畫師。」
林安然:資瓷!資瓷!
商灝:「看它多想要跟著你,你捨得拒絕孩子嗎?」
林安然:嗚嗚孩子太可憐了。
商灝:「蛋糕店真熱情。」
林安然:真熱情!
商灝:「用!用完了再買!」
林安然:買!
林安然決定了,他將用自己的餘生來打工補償商總今日的禮物。
就算要他賣身也不是不行,賭上畫畫人的品味,這盒顏料他是萬萬捨不得撒手的。
然而林安然上一次收禮物時就跟自己保證這是最後一份了。所以事後,當事人又覺得很後悔,趴在桌上畫了一大把心心,一起放進桌上的那個大玻璃瓶里。
這個大玻璃瓶在他桌上擺了有幾天了,是林安然想出來的辦法,用來把商總的愛給可視化。
他反思了之前商灝他說的話,他對自己說了很多遍愛,但是自己還是不相信。為了提醒自己不要成為白眼狼,林安然準備了這個大瓶子來裝商總的愛。
旁邊的另一個瓶子裝的是他的。男朋友給他多少,他要給男朋友一樣多。
看看兩個瓶子裡心心的高度,目前還有待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