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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不明白,他要是明白就不會被別人當成怪胎了。
在外人的眼中一直都是怪異的人,他對此已經放棄掙扎了。
說起來挺讓人難堪的,住著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房子,說什麼有兩個人的話。如果有什麼合理的解釋的話,他就可以跟大家說清楚了。
但是沒有。而且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然然不知道。然然只是一個沒有嘴巴的痴呆小人。
倒不是不想做怪胎。他已經接受了事實,承認自己就是人群里古怪的那一個。
但是商灝不是。他不一樣。
林安然想到這裡,他用力咬唇。連和他走得最近的姑姑也不會相信他。
他說不出來。就,他們不能明白,他是怪胎就算了,商灝是不一樣的。
林安然起身向自己畫畫的地方走去。走到早上新畫的那副人物素描重新拿起來看。
紙上的這個商灝每一根頭髮絲都是從自己筆下來的。畫裡的商灝正在發表演講的中途,男人穩重而嚴肅,目視前方,並對於自己肩膀上坐了一個圓滾滾腦袋的痴呆小人這件事全然不知情。
林安然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盯著畫看了一會,眼底的情緒慢慢地變了。
他的神色慢慢地變得堅定起來,拿起一旁的橡皮,動作乾脆地把商灝肩上晃著兩條腿的小人擦掉了。
他在桌子前坐了下來,一隻手輕車熟路地去摸畫筆。
有個成語叫做自欺欺人。那麼,人到底是能不能做到騙過自己呢?
林安然先把擦掉的一點地方修補完整,筆尖移到商灝發頂上,刷刷幾筆,畫出了另一個痴呆小人。
圓腦袋小人從坐著換成了站著,迷茫無辜的豆豆眼也已經變成了堅毅勇敢的線條眼,背上披風無風自動。小人沒有嘴巴,但他堅定的眼神仿佛在大聲喊,沖啊。
就在剛剛,林安然做了一個決定。
既然解釋無用,不如就按他們能接受的,正常的規則來好了。
第5章 (一更)
商灝今天的確是回來晚了。到家的時候鞋都來不及穿就彎身去親林安然,外套掉落在地上了也沒人管。
林安然的一頭長髮接吻時有時候會礙事。但是每當靠到商灝身上時,腦後烏黑的頭髮簌簌地滑落到另一個人身上,又讓人心尖酥麻。
他如今已經能很熟練地用手撥開發絲,捧起然然的臉,專注於勾住對方嘴裡的舌頭。
桌上的螃蟹都涼了有一會了。林安然又端去幫他熱了熱,商灝在那天晚上吃上了林安然姑姑的螃蟹。
「什麼時候也帶我見見你姑姑?」商灝問他。
林安然在一旁搖了搖頭,低頭盯著他剝蟹殼的修長手指,不說話。
商灝看了他一眼,不再追問,只是把剝好的蟹肉餵進然然嘴裡。
等商灝吃完了螃蟹,林安然卻撐了。
商灝這才去洗了個澡,換好衣服,窩在沙發上拿著林安然的平板看睡前電影。
林安然的人像個熊玩偶一樣被男人摟在懷裡,他的下巴抵住林安然發頂,兩隻手臂穿過林安然肋下,後背貼著男人胸膛。任人擺布.jpg
林安然的長髮今天在腦後盤成一顆球。
商灝越看越可愛。時不時就對著他的小揪揪親一下。
他說,以後扎兩個小球在頭頂,然然就變成一頭熊了。
這是什麼直男發言。林安然茫然地張著嘴巴。
之前林安然一個人坐這張沙發的情況下空間是完全足夠的。但當身後硬是加上一個人高馬大的商灝的時候,兩人都動作都分外受局限。
反正商灝對這種互相擠壓表示出了無聲的滿意。
只是在他不小心第三次踢到前面小桌的時候,他低下頭問懷裡的林安然:「你什麼時候跟我從這個破房子裡搬出去?」
林安然弱弱地:「我的房子不是破房子。」
資本家商灝不置可否,還是勉強改了口:「小房子。」
林安然暫時沒有回答,模樣像是在思考。商灝盯著他看,不小心就對著人家軟彈的臉蛋咬了一口。
他又問了一遍。
林安然性格很悶,他不想商灝繼續問下去,又被追問得無法,最後悶悶地把臉扭到裡面,只說不搬。
他這一扭,直接把臉埋到商灝身上了,貼著胸膛的觸感些許微妙。喜歡的人臉上起伏的線條,從鼻尖到嘴唇,和軟熱的呼吸,他們之間隔著一層布,差一點就要相融。
他的嗓音也是輕的軟的,在商灝聽來就像撒嬌……他禁不住地心猿意馬起來,忘記了剛才的問題,低下頭追著然然的臉親。
懷裡的然然太好抱了。等到商灝回過味來,發覺電影的進度條又過去了一截。
「你一個人在家悶不悶,」他的腦袋低得很低,貼著林安然的臉問:「我這幾天找時間陪你出去玩吧。」
林安然拒絕說不要。
「看電影呢?」
林安然:「不……」
商灝發現了,林安然一直在迴避這樣的問題。
「怎麼,我是住在你家裡的女鬼,不能帶出去見光?」他問。
……也差不多了。林安然心虛地覺得商灝的洞察力真不錯。
他抬起眼睛看,商灝的眉頭已經皺起來了,表示他正在不滿。
他也許是經常皺眉頭的,眉心一蹙,臉色就變得不太好看,讓人瞬間就有想要認錯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