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向家
向家。
向前剛剛睡醒,打著哈欠從臥房走出來。
在聞到空氣里一股油潑辣子的香氣後,便循著那香氣走到飯廳。
但見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高金嫻端著一碗Biángbiáng面從廚房走出來。
向前的睡意頓時一掃而光。
「金嫻,你今天起得那麼早,就是為了給我做biangbiang面啊?你也太貼心了,就知道我好這一口辣。」
面碗裡,紅紅的辣椒油潑在麵條上,那麵條是由麥子磨成的麵粉和水後通過手工拉成長寬厚的形狀。
除了辣椒油,還拌入醬油、醋等其他調味料。
配上幾片湛清碧綠的油菜葉子以及精心製作的澆頭,最上面剛澆上去的一勺油還散發著刺啦啦的滾沸的熱氣。
光聞著那香氣,向前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一根不斷,一碗三根,金嫻你這手藝長久沒用,沒荒廢吧?」
向前說著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坐下來,並拿起了筷子,等著高金嫻把那碗biangbiang面給端過來,然而——
向前眼睜睜看著高金嫻把那碗biangbiang面放到了向清吃飯時坐的位置上,並向樓上的方向喊:「向清,你最愛的biangbiang面,媽給你做好了!」
向前:「……」白感動一場。
高金嫻在餐桌旁坐下,抬頭便看見向前凌亂的表情。
她解釋道:「覃家那邊馬上就要辦婚禮了,我給向清做點她愛吃的,轉移轉移她的注意力。」
向前明白,沒有什麼困難是美食解決不了的。
「向清愛吃biangbiang面,是隨了我啊!」向前的語氣聽起來頗為辛酸,「你就順手的事,就不能再多做一碗分我也嘗嘗,拉三根是拉,拉六根不也是拉嗎?人家都多久沒吃過你這手藝了。」
當初結婚的時候,兩人約定一人為對方學一樣美食。
逢年過節或者重要日子,都要為對方做這道美食,算是一種儀式感。
向前愛吃biangbiang面,高金嫻便把雲城最有名的做面人專門請到家裡教授biangbiang面的做法,她一個大家閨秀愣是因為愛,花了幾個月功夫學會了這碗biangbiang面。
而向前為高金嫻學的則是一道飯後甜點:桂花糕。
糯米、桂花、蜂蜜為原料製成的桂花糕讓愛吃甜食的高金嫻念念不忘,輕咬一口滿嘴花香,又是丈夫親手所做,別提多幸福了。
然而自從有次覃山海趕巧到向家做客,嘗了一口向前做的桂花糕,從此以後向前的桂花糕就專為覃山海一人製作了。
「我也仿佛有幾百年之久沒有吃過向大老闆你做的桂花糕了。」高金嫻的表情非常不爽。
「那不是你不讓我做的嗎?」向前委屈,「桂花糕是你不讓我做的,現在怎麼還反過來責怪我不給你做呢?biangbiang面我有不讓你做嗎?可你卻自己不給我做了,這……這性質能一樣嗎?」
向前說到激動處,舌頭差點打結。
「我為什麼不讓你做桂花糕了?還不是因為你每次做桂花糕,山海就上門,每次做桂花糕,山海就上門……這桂花糕明明是你為了我才去學的,為什麼你學會了就專門做給覃山海吃了?」
高金嫻說著,扁了嘴。
和她比委屈,她何嘗不是一肚子委屈?
向前抓抓腦袋,尷尬說道:「那不是湊巧嗎?」
「一次是湊巧兩次是湊巧,一百次都是湊巧,這湊巧還是湊巧嗎?我懷疑是預謀!」
「冤枉!」眼前就差一面鼓了,否則向前立馬就能擂鼓鳴冤。
「一定是預謀!」高金嫻卻越發篤定,「一定是你每次做桂花糕前都給覃山海打電話通風報信了,覃山海一個大老爺們兒愛吃甜食,他像話嗎?」
高金嫻咬牙切齒,為自己吃不上久違的桂花糕。
向前也急不可耐,為自己不知道如何自證清白。
兩人正著急著,就聽向清發出滿足的聲音:「爸,媽,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們繼續。」
向前和高金嫻抬頭,但見向清從飯桌旁站了起來,她面前的那碗biangbiang面已經碗底朝天了。
她是什麼時候來吃麵的?在國外和洋鬼子打了十年交道,這神出鬼沒的功夫不是蓋的。
高金嫻有些懵。
向前則是看著那個碗壁上還沾著辣子油的空碗恨不能咬碎剛鑲上的一顆金牙。
向清一路上都在想自己風風火火的性格是不是因為辣子油吃太多了,食慾被滿足後整個人心情都爽利了,昨晚她想到覃小津馬上就要舉行的婚禮,還在被窩裡流出了幾滴心酸淚。
說不難過都是假的。
夜深人靜時,一個人閒下來時,都有失去摯愛的焦慮的感覺。
五年,就是一段五年的契約而已。
這個點子,還是她從桑教授那裡得了啟發之後向他提出的建議,他採納了。
而他對她的建議一向都言聽計從。
想及此,向清的心情又好過起來。
站在覃小津酒店套房的房門外,她深吸一口氣,又變回那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事業女性,在賺錢這件事上,與男人們一較高低的向大經紀人。
用卡刷開房門,向清走了進去,咦,都還沒起床呢。
這讓向清不高興,日頭已經爬上老高了,這一堆大大小小還在睡懶覺。
向清盯著左手邊那個房門,露出妒忌的目光。
上一次她就是撞見小津和那個姓白的女人一起出現在這扇門內的,可那又怎樣?
她最了解小津。
她的小津不近女色,就連她這個公認的大美女在他眼中都沒有性別,何況那個離過婚帶著兩個孩子,已經三十歲了的女人?
雖然心裡充滿了對白荷的鄙夷,但那扇門在向清眼中還是充滿了威懾力,讓她不敢靠近。
於是她走向了另外一扇門:先把常蘇叫醒吧!
門很順利被推開了,向清走進了房間,嘴裡叫著:「常蘇……」然後便頓住了。
床上沒有常蘇,只有覃小津和白荷,兩個人是相擁而臥的。
向清的血蹭蹭蹭就往腦門上涌去,仿佛用盡全身力氣低吼了一聲:「覃小津——」
隨著這一聲吼,床上的兩人醒了,睜開眼睛看見彼此貼在鼻前的面孔,發出了一聲比向清還要慘烈的尖叫,隨著那刺耳的尖叫聲,兩個人都滾下了床。
向清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