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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深淵呢?
凌泉抱著小鯊魚翻了個身,輾轉了幾番,又覺得自己或許想得太多,轉念又覺得想多些也沒有錯。
翻身的次數多了,睡在他上鋪的紀灼起身,探了個頭下來,用氣音問他:「怎麼了?睡不著?」
凌泉也小聲應道:「沒有。」
紀灼沒再出聲了,凌泉也打算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過了會兒,卻感覺到一陣動靜,紀灼從上鋪下來,在他床前彎下腰,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他重新睜開眼,借著房間內不知什麼電器亮著的指示燈透出的一點微光,看向紀灼。
紀灼朝他伸出手,手心裡躺著一隻airpods。
怕吵醒別的室友,紀灼依舊小聲:「我珍藏多年的催眠神曲,一起聽歌。」
凌泉猶豫了一下,拿走紀灼手裡的耳機,戴到耳朵里,叮的一聲過後,舒緩的樂聲慢慢包裹了他。
儘管是在黑暗中,凌泉似乎也看到了紀灼笑了一下。
紀灼指了指上面:「那我上去了?」
凌泉:「嗯。」
隔著一張薄薄的床板,戴同一幅耳機,聽著一樣的曲子。
此時此刻,凌泉想,就算身後那堵牆是幻影,他輕輕地靠一下……應該也沒關係吧。
……
幾首曲子播完,紀灼又輕聲問:「睡著了嗎?」
沒得到回應,他把播放器里的音樂停了。
哄睡小朋友很簡單,小時候如此,現在亦然。
以前叔叔阿姨有事把凌小泉托到他家午睡,精力旺盛的小屁孩滿屋子跑,一會兒要看動畫片,一會兒說要玩賽車。紀灼雙手舉著小孩,像舉著一隻大兔子,把他塞到被窩裡,說哥哥要睡覺,兜兜只能自己一個人玩。
兜兜覺得自己一個人玩很沒意思,齜牙咧嘴地說那他也要睡覺。
但是睡不著,哥哥就哼些不成調的曲子,不知道哪聽來的,可能是自己編的,也可能是大人看的電視劇的主題曲,拼在一起,隨便亂哼。
凌小泉小胖手扒在紀灼身上,很快就呼呼大睡起來,紀灼盯著凌小泉肉嘟嘟的臉,輕輕戳了下,心想如果兜兜是動畫片裡的小小人,鼻尖就會冒出大大的泡泡。
當然現在是不能趁著他睡著戳他的臉了,長大了,自我意識強得很,一不小心碰到哪,大兔子就要炸毛。
次日錄分part,錄完要開始正式練習。
先前說好了不一起跳雙人舞那部分,凌泉選上C位之後,紀灼沒要和凌泉搭檔的那一部分。他沒要,別人也沒要。
這個部分其實鏡頭挺多,但就莫名其妙空了下來。
凌泉在鏡頭前自嘲:「怎麼回事啊,你們都不想和我一起跳嗎?」
有個也不知道該說是太會看眼色還是太不會看眼色的,在這時候接了話:「不是不想和你跳啊,我們幾個和你跳都不合適吧。」
凌泉做出沮喪臉:「……怎麼不合適呢?」
那人就說:「沒那種感覺啊,還是紀灼跟你吧。」
餘下幾人也起鬨:「還是紀灼吧。」
凌泉:「……」
說了想解綁,結果他們形影不離的印象在其他練習生腦海中也根深蒂固。一來二去,紀灼也沒好再推辭,還是選定了這個部分。
雖然要跳這一段雙人舞,但也不是非得像之前那般營業不可。凌泉沒再像之前那樣,練習的時候手把手教紀灼跳,不練習的時候也想方設法挨在一起。
基本上都是分開各自練習的。
不過凌泉練的時候總要分些神去看紀灼那邊的情況,不看還好,看了又忍不住想說他。
因為紀灼還是沒放開了去好好練習。
凌泉說不營業了,不止是因為他自己想適當保持距離,更因為想在最後這個階段讓觀眾看看紀灼的真實水平。紀灼明明也答應得好好的,可是該練的時候,紀灼還像平時那樣,只動動上半身,很多動作他就省略了走個過場。
哪怕他最後能跳得好,也要讓觀眾看到他是在認真對待這件事才行啊。凌泉是這麼想的。
凌泉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說,這事讓導師先說了。
舞蹈導師是個性格溫和的女團成員,不算太嚴厲,之前只要跳得還算可以,整體看上去和諧,她就不會有什麼微詞。
但這次導師讓大家合起來過一遍的時候,跳到中間的間奏,導師喊了停。
她語氣還是溫溫柔柔,說出來的卻不是什麼好聽的話:「這一段下地的動作你們可以再來一遍嗎?如果是群舞倒也還好,你們兩個單獨跳這一段有點顯眼了,看起來不太好看。」
凌泉沒說什麼,他沒法在這時候跟紀灼說上點心,導師指導的畫面九成九會被剪進正片。他別無他法,說要避嫌,還是伸手去拉了紀灼一下,用力捏了一下紀灼手心。
紀灼看了凌泉一眼,又對導師說:「抱歉,我們再來一次吧。」
再來一次效果也不是很好,導師看起來略顯著急:「你是對這個動作有什麼恐懼還是什麼?不用怕的,你放開了去跳,畏畏縮縮的話動作不會好看的。」
凌泉也著急,昨晚他們自己練的時候紀灼跳得也不算差,怎麼這時候就不行了?
凌泉幾乎可以想像節目播出之後,紀灼會被罵得多慘。
之前紀灼也是這個人設,也是不會跳,但一遍遍教他跳的都是凌泉,或許也會有人覺得他廢物,但他倆營造出來的氛圍總體是溫馨的,是資優生在幫助後進生,因此給別人的負面觀感不會太強,甚至CP粉們都會欣然嗑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