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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白問:「所以你剛才在猶豫什麼,你對自己的素顏沒有自信嗎?」
凌泉:「……」
元白又扔給他一件普普通通的白T——說普通似乎也不太妥當,這衣服很大,衣領邊緣松松垮垮,下擺可以蓋住半截大腿。
「穿上吧。」
「就穿這個?」
「就穿這個,越簡單越沒有累贅越好。」
凌泉最終還是配合地換上。
打好光,元白讓凌泉擺出平時喜歡的拍照姿勢,自然些就好。凌泉自己不怎麼拍照,就按著拍各類宣傳照時那樣,歪頭,彎起眼睛。
元白沒滿意:「這不是你。你似乎可以隨意變成你想要變成的樣子,但我想要你脫下你沉重的外殼。」
以為是自己營業的狀態太過刻意,凌泉又調整了一遍,仍然得到不滿意的反饋。後來元白直說別再那樣笑,說平時的他是怎樣的,現在在鏡頭前就怎樣。
於是凌泉站在鏡頭前,臉上沒再露出什麼表情。
元白:「你平日裡這個樣子?」好像不把什麼東西放在眼裡,但並不是傲慢,而是漠不關心。
凌泉:「大概吧。」
元白又說:「這也不是你,不應該是。」
元白注視著凌泉的眼睛,凌泉恍惚覺得自己被看穿了。
好在元白也沒再說什麼真不真實的話題,狀似隨意地發問:「喜歡唱歌跳舞嗎?」
「這算是採訪嗎?」凌泉問。來之前工作人員有告訴過他,如果被問到了些什麼,多說些好話就是了。
「這是我和你在聊天。」
凌泉想了想,道:「算不上喜歡……但專注做一件事的感覺很好,可以暫時把其他事都忘了。」
「你有很多煩心的事?」
……
元白問了凌泉很多,問如果可以選,會想做些什麼,又問從前快樂的事和傷心的事。讓他不用答出來,只在心裡想想也可以。
引導他笑,又引導他哭,期間元白按了許多次快門,每一次都沒事先打招呼。
凌泉在元白這兒折騰了一下午,臨走的時候元白說:「我覺得我沒能看見你被厚繭纏住的內心,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一點。如果你願意向別人展示真實的自己,應該也會有人愛你發光的靈魂。」
不講人話,凌泉想。正常人沒有這麼說話的,可能這就是藝術家吧。他沒對這些話發表什麼看法,太過複雜了,他懶得去思考。又或者是抗拒去思考。什麼真不真實的不重要,能討觀眾和粉絲喜歡才是他要做的。
何況他也不知道所謂的真實是什麼樣的。
末了,凌泉道:「冒昧問一下。」
「什麼?」
凌泉問:「您是怎麼看到我的表演的?」
元白直言:「簡一珩轉發了你,順手就去搜了。」
凌泉:「……謝謝。」這聲謝也不知道是和誰說的。
回去的路上凌泉腦子裡各種念頭翻飛,有時他情不自禁想起元白神神叨叨說的什麼真實的靈魂,有時又想到那個莫名其妙幫他轉發的陌生人。
是個有點地位的陌生人。凌泉今天才從別人口中得知自己獲得了簡一珩的關注,又在元白這裡確認了一遍。可他想不明白。人不會無緣無故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哪怕也不一定有壞處。就像今天這個攝影師,在別人看來,是他凌泉走運,接住了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被一個在業內名聲振聾發聵的大拿點名去拍攝照片,可凌泉知道,元白找他,無非是覺得可以用他拍出理想的照片。總歸是為了自己。
可簡一珩是為什麼?
一直到回宿舍,凌泉看到幾個朋友都在他宿舍待著,問他拍得怎麼樣。
簡煦和也在其列,凌泉一看到簡煦和,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你認識簡一珩老師?」
簡煦和如臨大敵:「……幹嘛,不是我叫他幫你轉發的。」
宋雲旗本來賴在顧擇星床上,聞言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所以你們真認識?」
「操,」簡煦和似乎不是很想說這個,糾結再三之後還是吞吞吐吐地承認,「他是我小叔……別他媽往外說啊。」
「怪不得你那麼囂張,」宋雲旗感嘆道,「所以他為什麼要幫凌小泉說話?」
「我怎麼樣關他屁事,」簡煦和抓了抓頭髮,樣子略顯煩躁,「我怎麼知道,真不是我叫的,我他媽知道這事的時候人都傻了!可能這老傢伙就是喜歡你這種看上去又乖又聽話的,馬上就要潛規則你,你小心點。」
凌泉:「……」
宋雲旗:「……」
紀灼正好從外面走進來。他手裡原本拿著幾個雪糕,準備給奔波一下午的凌泉吃的,順便給其他人帶。
聽到簡煦和的話,紀灼把雪糕直接扔桌上了:「你說什麼?什麼潛規則?」
第22章 如走鋼索
之前簡煦和總在紀灼這裡吃癟,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一下就來勁了:「說有糟老頭子要潛規則你家凌泉,你看他長得細皮嫩肉的,那種變態老男人最喜歡他這樣的,帶回家裡綁起來……我靠。」
話沒說完又挨了凌泉一拳。
簡煦和怒道:「你能不能做點跟你長相氣質相符合的事?能不能不要隨隨便便動手打人?這裡還他媽有鏡頭呢。」
凌泉沒用勁,就是意思意思,讓簡煦和別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