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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劉找來的指導老師是個三四十歲的男老師,名字叫白隴,大家稱呼他白老師。
白老師的穿衣打扮正式中帶著點隨意,普普通通的黑色襯衫搭配普普通通的藏青色牛仔褲,表情有點嚴肅。
他一進門先做了個自我介紹,接著馬上就拿出厚厚的台本,一副「趕緊開工別跟我閒聊」的樣子,半點不把俞墨翰這位大明星放在眼裡。
尤樂文不知道大劉是從哪兒找來這麼一位人物的,作為俞墨翰粉絲的他,看見這麼一位老師,心情著實有點微妙。
一方面慶幸這位老師看起來十分靠譜的樣子,想必能嚴師出高徒,經他這麼惡補一下,俞墨翰這個初心者到時候正式拍攝時也不會被其他人嘲笑。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害怕以俞墨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白老師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場面可能會很難看,到時候再找別的老師可能就來不及了。
……然而尤樂文擔心的事情並沒有上演。
正式「上課」後,白老師翻到了即將拍攝的第一幕戲,剛才冷冰冰一副禁慾臉的他,在進入角色後瞬間切換成戲裡面的「錢飛航」,念起台詞來完全就是尤樂文心目中的錢飛航的形象,讓尤樂文直接看呆了,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幾段對白下來,白老師將第一幕戲全部過了一遍,明明只是單純地念台詞,甚至沒有任何動作表現,可是尤樂文卻覺得自己剛剛看到的,就是他筆下的男主角。
尤樂文正看得入迷,沒想到那邊白老師一停下來,下一秒就扭頭看他。
尤樂文和他眼神對上,猛地一窒。
這種偷看被發現的尷尬感讓他下意識低下了頭。
雖然臉上恢復了冰冷,但這回白老師對著尤樂文時,語氣明顯沒有剛才對著其他人那麼僵硬,甚至稱得上溫和:「星星老師,您是這部電影的原著作者,我剛剛那樣的演繹方式,您覺得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白老師這話一出,房間內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尤樂文剛抬起頭,馬上又心虛下去。
他偷瞄了俞墨翰一眼,對方正對他挑了挑眉,似乎沒想到白老師還會諮詢他的意見。
這下尤樂文背脊也挺直了一點,像是要在偶像面前好好表現一番似的。他搖了搖頭,雙眼亮晶晶讚美道:「白老師演繹的感覺非常對!剛剛我都被震撼到了,差點以為錢飛航從我筆下走出來了!」
白老師眉眼輕輕彎了彎,對他點了點頭,隨即很快又褪去了那瞬間的溫和,扭頭對俞墨翰說:「錢飛航的性格是那種無憂無慮的大孩子,但是與此同時又帶著點富家子弟的高傲,他的成績不好,但這一點在前期卻沒有影響到他讓他感到自卑,這是他出身背景所決定的矛盾,是從他骨子裡透出來的,在演繹的時候要將這種感覺揉碎再表現出來,語氣和神態的把握很重要。」
尤樂文仔細地聽白隴分析,聞言再次被震驚到了。
天哪!白老師是神!他是真正的錢飛航,他是不是偷了我的人設大綱啦!
他的震驚寫在了臉上,俞墨翰聽完白隴的話後掃了尤樂文一眼,表情有點不爽。
他撇了撇嘴,不再去看尤樂文那沒出息的樣子,轉過頭跟著白隴學了起來。
這一上午下來,白隴光揪著後天即將開拍的那一幕戲了,尤樂文在旁邊圍觀過了把癮,俞墨翰難得十分耐心,一句怨言都沒有,任憑白隴怎麼冷著臉都安安分分地練習。
起初大劉還不太放心,在這坐著盯梢,但後來發現俞墨翰還挺靠譜,沒像個大少爺那樣擺譜,便離開去辦自己的事情了。
這過程中白隴偶爾還會問尤樂文幾句,大家一起討論人物的性格設定,但在這時候,基本上都是白隴和尤樂文在說,俞墨翰在聽,等兩人討論出一個結果後,再由白隴「教」給俞墨翰。
俞墨翰覺得自己就像個差生一樣事事都得讓別人教,明明自己之前也把這部小說從頭到尾看過一遍了,結果昨天來一個死忠書粉,今天來一個什麼鬼老師,硬是把他給擠到後面去。
偏偏尤樂文一聽白隴的解說,只會一個勁地點頭「對對對」,看他的時候臉上就差沒寫上「你都聽白老師的沒錯」,差點沒把俞墨翰氣死。
這是什麼鬼腦殘粉,還會不會做腦殘粉啦?你的愛豆在這裡啊喂,hello你沒事吧?
俞墨翰頂著一張臭臉,模仿起白隴的演繹演得亂七八糟的,不是被白隴說「你這裡眼神不對」,就是被念「語氣不到位」,一小個片段反反覆覆演了好幾遍都沒達到對方要求,就連尤樂文看了都搖頭嘆氣。
在他差點發飆的時候,大劉回來了。
他打包了幾人的午飯,順便把白老師接走,說是下午要拍定妝照,明天再把人送過來繼續上課。
大劉不知道他的出現拯救了白隴一命。
把白隴送走後,房間內就只剩下俞墨翰和尤樂文。
兩人圍坐在小茶几上,安靜地埋頭吃飯。
沒人說話,整個房間安靜得只剩下咀嚼的聲音。
俞墨翰吃一口便悄悄看尤樂文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愛豆的自我修養,他還是有點想扳回一城,好在粉絲面前維持住完美偶像人設。
他清了清嗓子,見尤樂文抬頭看他,便道:「有點太安靜了,我播個歌。」
見尤樂文點了點頭,俞墨翰掏出手機,猶豫了一下,點開了《拋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