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
「我爸的事情也是你們搞的鬼?段程山,你這個畜生,你最好記得你現在的得意!」
段程山:「嘖嘖嘖。」
「別白費力氣了,你能活下來再說吧。」
「永別了哥哥,我會幫你照顧好爺爺的。」
段程山故作惋惜地在那頭咂嘴,「希望他見到你的遺體的時候,不要太過於傷心了。」
說話,掛了電話,那頭只有嘟嘟的盲音。
「喂!」段程也抓了自己耳朵里的藍牙耳機丟在副駕駛,「畜生。」
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要想盡一切辦法,儘可能活著去到丰南身邊,他拿起手機剛要給林起苼打電話,卻發現自己的號碼莫名其妙撥打不出去。
他丟了手機,不用多想,段程山是有備而來的。
他跟他說這番話,就沒想著他能活著從這個車子上面下去。
段程也注視著前方,距離丰南的拍攝場地不到五公里了。
人群越來越密集,他的心頭被一種死亡即將降臨的恐懼管縈繞,腿上仿佛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著,周圍的風景一直在倒退,好像是機械的幻燈片被快速地連起來播放,又像是生命被割裂成破碎的片段,從他手中溜走。
*
丰南進休息室想要換衣服,聽到有人開門走進來的聲音,她以為是小墨,隨口一喊,「我先把衣服脫了。」
「丰南。」
丰南剛要進更衣室,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她的腿跟灌了鉛一樣,走不動道。
那個聲音,很遙遠,卻有些熟悉。
跟記憶里的不太一樣,她的聲音變尖銳了,變高揚了。
但是那種疲憊感,還是直接召喚出了她那些敏感的神經。
敏感到她都不敢轉過去。
段程也餘光瞥到了他放在副駕駛座底下的Hans和頭盔。
他新買的,還沒來得及帶去賽車場,隨便扔在了他這輛車上。
他瞅准路面空曠的機會,忙用最快的速度俯下身子,從駕駛座下撈起Hans。
而後,戴在頭上,固定好頸部的防護裝置,加戴頭盔。
民用車並不適合這種賽車裝置的防護手段,但事到如今,他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前方是一個轉彎的防護欄。
機會只有一次,他用他作為賽車手的職業判斷在心底里計算著以目前的速度裝上防護欄需要的時間。
段程也雙手緊握方向盤,雙腳勾住踏板,盡力使身體固定。
他直直地看著前方,朝著那護欄而去。
在即將撞上去的一瞬間,打開駕駛室的門,迅速調轉方向。
車子側面收到撞擊,頓時車內物件橫飛,段程也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的身子即將被拋出車外。
他在等這個側翻的機會,如果能抓住這個機會,他就能借勢跳出車外。
只不過這個機會,或許會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那車子翻了幾圈,發出巨大的摩擦聲音,最後才停了下來。
「怎麼,你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那個女人關了門,壓制門楣說話,似是把什麼東西放在了桌子上,繼而,又開始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丰南壓制住了胸腔里那顆不安的心,她轉頭。
印入眼前的是一張跟記憶中差別很大的臉。
她記憶中,王旗智雖然向來對她不太友好,但她帶著點小小的嬰兒肥的臉看上去還是蠻親近的。
如今她高高的顴骨卻顯的臉有些刻薄,那有些老土的穿著和打扮跟她二十幾歲的年歲不搭。
王旗智走了上來,她第一次近距離看丰南。
端詳了一會後,她用一隻手觸摸上丰南的臉,眼底倒映著那滋生的羨慕,「嘖嘖,富養的女兒,果然不一樣啊。」
她的指尖有些粗糙,那宛如砂礫的觸感讓丰南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她打斷王旗智這種顛三倒四的自言自語,「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王旗智把那隻手放下,突然臉上變的猙獰:「我想問問你們沈家,為什麼不給錢。」
「你知不知道我們很缺錢。」
「你知不知道,王齊國一沒錢喝酒,就打人。」
「你看看我。」王旗智卷開袖子,她甚至有些著急地掀起衣服,露出肚子上和背上的傷痕。
那一道道新傷舊傷,紫青紅腫,交錯重疊,令人不忍直視。
「就因為你們沈家不給錢,我就被打成這樣。」
「你知道王齊國有多喪心病狂嗎?」王旗智瞪著猩紅的眼睛,扯著嗓子喊道。
而後,她又像想到了什麼一樣,半跌撞地走到丰南面前,「你知道的呀,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撒酒瘋的時候,你在的呀。」
「我們兩個當時被打到躲到桌子底下,我害怕極了,你還安慰我說我爸清醒了之後就不會這樣了……」
「王旗智。」丰南打斷她,「該賠的我都賠了,沈家給的已經夠多了,你去問問王齊國,那些錢夠他一輩子吃喝不愁了,是他自己要拿去賭。」
「賠?丰南,賠了你的良心就能安穩啊,你敢不敢去看看他那副鬼樣子,他那個鬼樣子,死到閻王面前閻王都不敢收他,地獄裡的惡鬼都沒他兇殘。」
「為了去賭,為了喝酒,他什麼事情干不出來?」
王旗智一股腦兒地宣洩著多年的壓抑,她的狀態越來越失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的人生,可以和這個吸血鬼劃清界限。」